因为是第一节课,闻月多辅导了孟雅君半个小时,九点过半,她才下课。
从青水湾到青大只有一路公交车直达,闻月来之前查过了,最后一班车九点发车,她估摸着赶不及了,就拿出手机,提前叫车。
别墅区僻远,好不容易有车接了单,司机打来电话说车停在了马路边上,是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她应了好,加快脚步往外走。
从别墅区大门的大门出来,闻月果然在路边看到了一辆打着双闪的车,她没有犹豫,走过去,直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上了车。
纪则临正好结束一通工作电话,冷不丁车上上来了一个人,他警惕心起,立刻抬头往后视镜里看,没想到这位不速之客是闻月。
“师傅——”闻月刚想说自己的手机尾号,抬眼看清“司机”是谁后,吃了一惊,“纪先生!”
纪则临该庆幸她喊的不是“纪师傅”,他一手搭着方向盘,略微回过头来:“闻小姐,又见面了。”
闻月大窘,见到纪则临的第一秒她就知道自己上错车了,他即使不是“三叉戟”的执掌人,也不至于出来开网约车。
“对不起啊纪先生,我上错车了。”
闻月慌忙致歉,纪则临看她窘迫懊恼的模样,想起了上回她进错别墅时的场景,那时她的反应和现在如出一辙。
“没关系,又是个巧合。”纪则临极轻地笑了下,说:“看来我和闻小姐还算有缘。”
闻月仔细分辨了下,纪则临这话听上去不像是刺探也没有讽刺意味,似乎只是个玩笑,没有恶意。她不知道接什么好,只能客气一笑,一手搭上车把手,再次歉然道:“纪先生,打扰了。”
说完她迅速推开车门下了车。
纪则临见她匆匆忙忙的,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不由轻呵一声。
看着是娴静稳当的人,却好像不太机灵,脸皮还很薄。
闻月下车后左右看了看,才看到停在纪则临这辆车后头十米远的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她这次不敢马虎,认真对了车牌才敢上车。
司机师傅眼看着闻月从前边的车上下来,一琢磨,立刻明白了:“姑娘,你是上错车了吧?”
闻月有些不好意思:“嗯。”
“那可是劳斯莱斯啊,我都不敢靠近了停车,怕一不小心蹭到了,把家底都赔进去。”师傅啧啧感慨着,话里话外似乎在笑话闻月没有见识,那样的名车都敢当网约车坐上去。
夜色黑,闻月刚才也没注意打量,仅凭着车身的颜色和双闪就上了车,结果闹了个乌龙,偏偏对像又是纪则临。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丢脸了,再有一回,他怕是又要怀疑她心怀不轨,别出心裁地制造一次又一次的“巧合”了。
闻月轻叹一口气,想着之后再来青水湾,还是要谨慎小心一点,不能再这么马虎了。
……
闻月没在北方生活过,一开始来到青城,还很不习惯。不过大学校园尽管地隔南北,但上课下课是大差不差的,一个月的时间,她也渐渐开始适应了。
闻月的导师陈晓楠是国内知名的译者、学者,翻译过很多著作,她在青大任教二十余年,教导过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今年,陈晓楠带了两个新生,除了闻月,还有一个叫周兆龙的男生。他们之上,包括博士在内,还有五个师姐,两个师兄。
研究生的学习和本科不同,主要靠自觉,导师给书目,学生花时间去阅读,师生之间鲜少在课堂上见面,多是私下找时间交流。
陈晓楠每周都会抽时间和学生面谈,一是了解学生的学习进度,及时给予指导,另就是关心学生的生活。她虽然是个治学严谨的老师,但不是个不近人情的长辈,相反,对待几个学生,她总是和善友好的。
周五,陈晓楠照例找了几个学生来开组会,聊了聊近况。组会临结束前,她询问他们明天有没有空,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看望下她的老师。老师的老师,自然是个更有份量的人物。
闻月的眼睛霎时亮了。
陈晓楠师承翻译名家王瑾珍,在笔译界里,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尤其是翻译专业的学生,学的都是她编著的教材。她的译作十分出名,就算不是本专业的学生,文学爱好者也多看过她的作品。
闻月仰慕王瑾珍已久,她选择来青大读研,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王瑾珍。她是青大的教授,但现在年事已高,退休后就不再带学生了。
闻月之前问过李帆有没有见过王瑾珍,师姐说还没有机会,王瑾珍现在不任教,都不来学校了。开学初,陈晓楠倒是提过以后有机会会带他们去见见王瑾珍,但一直没有成行,今天还是她第一次确定说带学生去看望老人家。
小会结束,几个人道别了陈晓楠,一起离开了小教室,约着去食堂吃饭。虽然不是同一级生,但因为是同一个导师,他们之间有着同门的情谊,就亲近些。
饭桌上,他们聊起了明天去看望王瑾珍的事,言语间都有些兴奋。
一个硕博连读的师姐说自己倒是见过王瑾珍几回,她退休后偶尔还会回校开开讲座,就是这两年大概是身体不好,不怎么露面了。
“王老师真的很有气质,看着就是文学造诣极高的知识分子。”博士生师姐说。
“我之前看过老师的采访,那谈吐,真是一般人学不来的。”李帆说完,忽看向闻月和周兆龙,问:“你们听说过王老师要我们导儿给她外孙介绍对象的事吗?”
她才问完,桌上除了闻月和周兆龙,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