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年c组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扫了一眼,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也对,毕竟初中时候的好朋友都去了不同的学校,只有我来了立海大,至少开学第一天要靠我一个人孤军作战了。
起初一切都和我想的一样,班上的同学大多是初中直升,大多数已经互相脸熟的关系,所以只要需一个简单的“早上好”,下一句话就能马上接上“没想到这学年是和你小子在一个班”之类的台词,很快就能打成一片,这个时候如果贸然“hi”地一声加入对话反而多少显得有点尴尬了,于是我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先找个风水宝座坐观校园美景,学习姜太公的“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人生大智慧;而且从这个角度窗外望出去也能看见海,真的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不要灰心丧气,我安慰自己,交朋友并不是一件急于一时的事情,只要有耐心,一定能——
“早上好。”
你看,有人来打招呼了吧。等等,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我望向窗台,初春的清晨,窗外突然吹起一阵很大的风,带有一点凉意,一阵一阵地往我的脸上吹,教室里的窗帘也被卷起,像受到月相影响而汹涌起来的壮阔的潮汐,又像一个巨大的海鸟的蓝色羽翼,在我的眼前突然轻盈升空。
在窗帘将要落下拍打到我的脸的时候,少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一角,伸出手为我撑起了这一切。风恣意膨胀,再度灌满这空间,边境线被他握在手中,如同由此勾勒出一个世界。
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回过神来,刚想说点什么,一开口却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一年一度要命的花粉症又要开始了。
“早上好。”我听到自己重重的鼻音,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赶紧搜罗起了书包把口罩给带了起来,“抱歉,实在是失礼了。”
“没事,我理解的。”他转身关上了窗户,“现在座位表还没出来,万一抽到窗边的座位,还是和别人换一下吧,靠窗的地方粉尘大。”
我赶紧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说下文。他也看着我,我俩大概就这样发了两三秒的呆——
“想说的话太多,现在本人突然就在这里,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以尽量不被别人听到的音量低声对我说。
“我也是,本来想问‘过得怎么样’之类的话题,但是感觉没办法三言两语说完。”我摆了个“拜托拜托”的手势,“不过能不能装作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样子?”
“为什么?”不过他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原来如此,不太想被人知道在做什么对吧?既然是你的请求,那就这样做吧,总之请多指教,宇贺神同学。”
“请多指教。”我才意识到,原来他知道我的全名,可是我好像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是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问出口,所以我打算等下全班同学在进行自我介绍的时候洗干净耳朵诚心等待聆听。
“幸村精市同学?”这个时候,我听到了神明降临来救我的声音,“早上好,原来我没看错,今年我们还在一个班。”
是个女生,一头茶色的短发,皮肤白得透明,刘海分成七三分,戴着金属框眼镜,很有精致的学究气,但是透过眼镜仍然能看到她浅色的瞳孔,通身散发出的知性气质让我不难推断出这个人拥有睿智的风采和优雅的举止。在询问我“对不起我来晚了,能坐你旁边吗”以后落座,很自然地就加入到了我们的对话。
“是照枝苑子同学,今年也请多多关照了。”幸村问候道,“恭喜你,入学考试顺利拿下第一名。”
“谢谢。”她回答得很简短。
“不过我们这边估计柳和柳生应该不会坐以待毙的,a班的水见也稳定得可怕,下一次的考试,应该会很有看头呢。”
幸村每念一个名字,我就看见女生肉眼可见地消沉了下去,就像漏了气以后到处乱飞的氢气球,最后一边哀嚎着“你继续说下去吧,反正我的人生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一边瘫倒在我的肩膀上。
我赶紧扶着她:“照枝同学?快振作!等等,你不能死啊!——幸村同学,这可怎么办?”
幸村带着“看上去真有意思”的表情看着手忙脚乱的我们,等我快露出哭的表情,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照枝同学,醒醒,你还没向新同学进行自我介绍呢。”
经他一提醒,照枝终于振作精神坐了起来,恢复了知性而稳重的姿态:“不好意思,差点忘了。我叫照枝苑子,是从中学部直升上来的,兴趣爱好是游戏和电影,请你多多关照了。”
我握住了她递过来的手:“你好,我是宇贺神真弓,兴趣爱好是星座命理和塔罗占卜,可能听起来有点可疑,不过我对准确率还是有信心的,如果以后有想要占卜的问题,问我就好了。”
同一段自我介绍我也用在了公众场合,不为什么,为了在大家面前冷静地进行公众演讲,我事前一晚已在家里做了彩排,绝对能够精确地利用大家的猎奇心理,在下课铃打响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和我搭话,这样我的“交朋友大作战”就能顺遂无虞地水到渠成。
但是照枝苑子的重点放在了明显不同的地方。
“宇贺神同学,莫非你就是那位国语接近满分、入学排名第七的‘怪物新人’?”照枝绘声绘色地描述道,“有人谣传他见过你,说你是一位把国语字典当作了身体的一部分、视线里一失去文字就会浑身不自在的怪人。”
我摇摇头:“这完全是神话了,我完全只是一个被数学伤透了心的可怜人而已。”
回忆起我备考时候的状态,大脑的容量五分之一是未知领域,五分之一用来啥也不干,就发呆,剩下五分之三给平摊各个学科,数学少一点——这是一门关于人类精神虐待的学科,别人一道题三种解法我一道题三种骂法,连达尔文都拿数学束手无策,难道我就有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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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伯母的严格要求下,我的确是去哪都带着习题,连做梦都在模考,所以很难说大家是在造谣。
听了我的遭遇,照枝同学很是感慨,看来她为了数学也是殚精竭虑。她约我有空的时候就一起去图书馆研究学习对策,顺便让我推荐一下最近在读的书单。
总之,托幸村同学的福,我交到了在班上的第一个朋友照枝,抽签选座位的时候还很幸运地和她成为了同桌。对此他很慷慨地表示不需要感谢,但是希望我也能把同款书单分享跟他,于是我们顺势交换了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