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薛大哥还劝,后来劝不动还被她埋怨不想要儿子,他也就随她去。
薛老婆子骂他,他也不敢解释,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正是春忙时间,也不能一群人啥也不干留在这里陪孙展英。
薛老婆子让薛大哥回去干活儿,让薛明流赶紧送林苏叶回家,大军小岭和莎莎还在家,明春还得上班呢。
回头让大娣带东西过来,她和大娣在这里陪两天院,之后就把孙展英转回公社卫生院挂几天点滴,差不多的就可以回家养着。
家里闺女多,能伺候她,也能带孩子。
孙展英原本就不爱和人交际,鬼门关走这一遭,回家以后就更闷,却也更感激林苏叶,愿意她的劝。
林苏叶把莎莎用过的褯子布、小衣服整理一下,她一直没舍得拆,就都送给孙展英。另外把家里攒的一斤红糖也送给她,让三娣给孙展英熬红糖小米粥喝。本家的妯娌、伯娘婶子们也给凑了一些鸡蛋,给孙展英补身子。
她看孙展英脸色蜡黄,显然是元气大伤,就劝她,“大嫂,你什么都别想,好吃好喝地养着,养好身子可别折腾了。”
那天晚上实在太吓人了,林苏叶事后想起来都怕孙展英一尸两命。
孙展英叹了口气,“不折腾了,再也不折腾了。弟妹,多亏了你,感激的话我也不多说。”
救命之恩呢,说多少感谢也没用,她就想养好身体好好赚工分,拿粮食鸡蛋什么的回报林苏叶。
鬼门关走一遭,她什么都看开了。
她从小看着娘被人笑话,抬不起头来,就有了阴影,以为没儿子就会被人笑、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她觉得薛大哥这么好的人怎么能没有儿子,她不能害他没儿子被人耻笑,更拼命想生儿子。
现在看看,什么儿子不儿子的,爱谁笑话谁笑话去吧。
林苏叶道:“大嫂,你能想开真是太好了。咱是给自己活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有没有儿子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也不会因为咱们有儿子就多分粮食,更不会帮咱干活,就说几句闲话,谁在意呢?关键是把自己日子过好。咱天天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又有文化有见识,谁还顾得和那些嚼舌头的势利小人打交道呢?”
孙展英抹泪儿,“以前是我太糊涂。”
她想起小岭让姐妹们读书,她还说读书没用,女孩子更不用读书,现在看人家林苏叶就是因为跟着孩子读书,才越来越有见识的。
要不是林苏叶认识人,自己……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说话?
林苏叶安慰她几句,又看看小猫儿一样的小闺女,可怜兮兮的,“大嫂,你别迁怒孩子呀,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有困难就说。”
孙展英又要哭。
林苏叶忙劝她,“大嫂,你可别哭,坐月子呢,哭坏了眼睛不划算。”她笑道:“你刀口疼,多休息,回头等你刀口不疼了让小岭莎莎来给你逗闷子。”
那兄妹俩,走到哪里都能给别人笑得肚子疼。
想起小岭和莎莎那可爱的样子,孙展英终于露出笑模样,“行,我等着。”
林苏叶又趁小姑休息的时间,背上年后新腌的几十个咸鸭蛋,俩人一起去省医院感谢霍主任他们。结果霍主任不肯白要,非得给钱,最后段大夫、劳护士长等人又托林苏叶回家多腌点咸鸭蛋,他们也想买。林苏叶少不得又让薛老三跑一趟大姑姐村。
一忙起来时间过得风快,转眼又是麦收时节。
林苏叶再度背起画板和画笔,要帮社员们记录丰收景象。
从县到公社,再到大队、生产队,乃至社员们,大家对丰收有一种永不厌倦的痴迷。看到大雪就喜欢来一句“瑞雪兆丰年”,春天下雨就贵如油,春耕春种则是满怀期待,收获的时候那种满足感就达到顶点。
收麦子、推磨、蒸饽饽、包饺子,对社员们来说,这就是他们的日子,就为着几顿饱饭呢。
今年小姑当了公安,不能每天都去上工,但是她一点都不闲着。公社有事儿,她就骑车去,没事儿她就在薛家屯收麦子挣工分。
县公安局的领导说了,公社特派公安,工作方式要灵活,不要太死板。
小姑就觉得自己的方式可灵活呢。
去年她不当公安,薛家屯的懒汉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赚工分。今年她当了公安,懒汉们压根不用她赶,主动去干活儿,也没人敢再赌钱。
除非活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