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躺在地上漏了水,从瓶口泄露的饮料流淌出来,在地板上形成的褐色痕迹蜿蜒扭曲,刻在林封眼底时它好像化成了一条毒蛇,随时会发动攻击。
“伤到了吗?”楚凛摸林封的额头,光洁没有伤痕。
“他们他们”林封胸口起了阵绵延的痛,攥着楚凛不撒手,“凛哥,他们是谁?”
楚凛扯着他往前走:“你没必要知道。”
接下来一周林封照旧跟楚凛去公司,但再也没去过超市或其他公共场合。
上次可乐没砸到头上,下次要是砸到了呢?
胃已经够疼了,林封不想别的地方也疼。
“不想吃就别吃,”楚凛倒胃口地说,”看见你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东西我就烦,真是越来越矫情了。”
之前林封吃饭挑食,最近变本加厉,事多。太热不行太凉不行,酸的不吃辣的不吃,软的嫌没嚼劲,硬的说胃不舒服。
这一个多月楚凛每晚按时回来和林封共进晚餐,一天三顿饭他喝的最多的是稀粥,没饿死都是命硬。
耳朵里灌着冷嘲热讽,林封轻轻叹气,手在桌子底下按了按胃。他不接话,仍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甜汤,暗自想,要是他死了不知道楚凛会不会后悔。
他还挺想看看的。
如果楚凛痛哭的话林封想象这个画面,心中有丝报复的快亅感。
“明天早起,跟我去东城出差。”楚凛推开餐椅,兀自上楼去了书房。
“哦。”不跟他在一起,林封乐得自在。
收拾完餐桌他也上楼。最近总跟着楚凛出去,林封不得闲,没怎么收拾过衣帽间。
衣柜上落了一层灰。
忽略胃疼的最好做法是转移注意力。林封捋了捋袖子,露亅出一截纤瘦的小臂,他端来一盆水打湿毛巾,快活地忙起来。
没多久热得出汗。
突然,左边的顶墙衣柜的角落有个黑色物体吸引了林封的注意。它皱巴巴地挤在墙和柜子的狭小缝隙里,又是屋内灯光照不到的黑角,不容易发现。林封在这个家住了七年,每个月进行大扫除,却今天才看见它。
林封蹲趴在地,伸长胳膊去够。
先听到一阵窸窣声,是个袋子,里面有东西,手感柔软。
费劲千辛万苦,林封终于拿了出来。黑色的是最普通的垃圾袋,系着死扣,他低头耐心地一点点解开,惊讶看见的东西。
围巾,宝蓝色的。林封之前弄丢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宝蓝色围巾,和他的朱红色是一对,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围巾里有张照片,林封皱起眉头。
看质地,照片是很久之前拍的了。相片上是两个男人,肩膀紧挨很亲密的样子。
左边高一些的男人的脸被尖锐的东西刮出大片白印,林封拼不出长相。
右边稍矮一点的脸虽然也被刮花了,但林封认识。
他戴着红色围巾,没被完全刮花的嘴巴开心地大笑着,左耳尖有颗小红痣。
这是他自己。
林封太熟悉楚凛、也太爱楚凛了,他知道照片里的高个子男人不是他。林封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印象,可他拿着照片觉得心痛,眼睛发热想哭。
轻轻翻转照片,他看到后面有一行小隶字,写得苍劲好看。
——赠挚爱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