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唐镜忍不住再次向抱着自己的人确认:“你记得我们之前最后一次见面发生了什么吗?”
他显然不记得,清亮的瞳孔愣愣地看着她,一副无辜模样。
确实没有记忆,只有一副酷似傅见白的空壳。
这个结论如同一大盆冰冷刺骨的冻水直浇头顶,严冬的半夜寒意刺骨,唐镜开始感到浑身都痛。
这几天被家电折磨的旧伤在痛,挣脱绳索时的勒伤在痛,窒息到咳出血的喉咙在痛,强撑了那么久那么久的心脏也开始剧烈地拉动痛觉神经。
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晃过一些她这些天抑制自己,不许自己去回忆的画面。
那个人陪同孤僻的她走过荆棘,那个人不计回报地倾注所有,那个人在她遭遇危险时奋不顾身。
而她……彻底失去这个人了。
早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面,她不该那样的……
之前她不是没听到l公司一些员工的闲聊。
“命真好啊,想要男朋友回来,就真能做一个。记忆都一样,跟真的有什么区别。”
是的,她曾经也这么以为。她以为至少能留住些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她也不算真的失去。但似乎冥冥中会存在某种惩罚,无论她如何倾尽全部身家心血去挽回,终究事与愿违,终究什么也抓不住,徒留一具空壳。
宛如支撑她情绪的最后一根弦骤然断裂,唐镜想承认了,她不是个面对失去也游刃有余的“没事人”,她真的好累。
好累。
————
回家时,天已经快亮了。
虚拟屏幕上的今日待办工作事项已更新,整齐地陈列在唐镜跟前,提醒着她今日的工作即将开启。
唐镜将手一挥,提示项消失。
【待办事项已改为不再办理。】
别说好好完成各项工作,她连公司都不想去。
歪歪斜斜地进屋,唐镜没在门口换鞋,而是一步未停地往里屋走。左脚鞋子踢到入户垫外,继续走,右脚鞋子踢到走廊,脱下的外套随手扔客厅地面,围巾也在接下来的几步中随之落地,转入客厅边上的电梯门,医院开的药也未幸免,瓶瓶盒盒落地,蹦出塑料袋,洒了一地。
唐镜瞥了眼满屋狼藉,有种破坏的宣泄感。她一点都不想吃药,反正一切都这么糟糕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一个高大清瘦的背影跟在唐镜身后,默默把她踢乱的鞋子摆放回鞋柜,捡起她扔下的外套衣物,收拾好散落一地的药瓶。
唐镜听到背后窸窣的声响,她回头,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成年男性摸样的高大男人站在几步之外,衣袖松垮地往上卷起,露出爆着青筋的细长双手。而那双手正提着唐镜的衣物和药瓶,小心翼翼地整理着。
对视中,他还是那么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瞪着努力理解她行为的眼睛,冲她露出不熟练的笑。
看着这张脸都有些来气,可是看着他又想哭,还是不要看好了。
唐镜强迫自己转过脑袋,手指烦躁而连续地反复按着电梯键。
“唐镜。”他几步便跟过来,把药伸到她跟前。
唐镜转身背对他,他好脾气地绕过来,再次转到她面前,手里的药依然伸给她。
看样子,他记住了医生的嘱咐,但很明显,他理解不了她那种害怕看见他徒添伤心的心情。
电梯到了,唐镜快步走入电梯,却见到他也想跟上来。
“不许进来!”
喝止很有作用,他听话地停住了脚步。电梯门合上之前,唐镜看到的是他那张依旧不明所以还略带担忧的脸。
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