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迟说:“通过尸检,受害者右颞部皮下充血……”
我插了一句:“颞部是哪里?”
通哥点了点我太阳穴说:“就是这儿!”
我嘟囔道:“太阳穴就太阳穴呗,非说是什么颞部……”
老迟咳嗽了一声,继续说:“受害者右颞部皮下充血,右颞肌广泛出血,枕骨粉碎性凹陷性骨折,心脏表面散在针尖样点状出血,心脏内血液呈现暗红色流动状,受害者系他人用钝器伤及头部至枕部粉碎性骨折,脑实质搓碎死亡,即当场死亡。”
我看了看通哥,他听得还挺认真,虽然警校的时候也做过这方面的课程,但是真心听不太懂:“根据尸斑浅淡,呈现紫红色,位于腰背部及低下部位,指压稍褪色,尸僵存在于下颚,上下肢关节处,死亡时间距当时发现尸体的时间大约为24小时,根据胃容物推断,死亡应为餐后2小时左右……”
迷迷糊糊地听了老迟一通报告,我和通哥回了办公室。
大龙回来的时候,我们俩正在办公室看从银行调来的流水账单,见他一脸的无奈,陈刚幸灾乐祸地说大龙当爸爸了。
原来今天下午他们去福利院调取近期访客名单,当时孩子们在院里做游戏,他们正往办公楼里走,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抱着大龙的腿喊爸爸。
那孩子叫大宝子,五岁了,抱着大龙的腿就不撒手,一个劲儿地叫爸爸,起初大龙还反抗,后来基本放弃了,就连福利院的管理员张阿姨都没办法。
“你叫大龙,他叫大宝子,你们应该做兄弟啊,怎么成爷俩了。”我开他玩笑,他没搭理我,却问通哥分局里有没有一个叫作张昊的民警,通哥摇头说不知道,然后问他打听这个张昊干吗。
大龙解释说,这个大宝子人小鬼大,见他是警察,就说让他帮忙找自己的好朋友笑笑和二锤。
听管理员张阿姨说,大宝子,笑笑和二锤三个孩子关系很好,两个月前,笑笑和二锤被一对夫妇领养了,男的是警察,他们走的时候,说会回来看大宝子的,不过走后一直没回来。这次见了大龙,他也是一时冒出鬼主意,用喊爸爸的方式让大龙帮他的忙,他想再见见笑笑和二锤。
大龙根据领养人张昊留在福利院的登记住址去了东方水榭花都12栋3单元301,但户主不叫张昊,整栋楼里都没一个叫张昊的。
这事有点儿怪。
随后,大龙通过全市警员信息库查到了信息,全市公安系统中只有三个叫张昊的,一个正式民警,两个协警,他们都结婚有孩子了,没人去阳光儿童福利院领养过孩子。
听大龙这么一说,通哥也纳闷了,在仔细核查了张昊夫妇的资料后,发现他们所填信息全是假的!
当下我们都懵了,领走笑笑和二锤的人用的都是假身份,当时的负责人应该认真核查的,为什么他们能利用假身份领走两个孩子。
他们是谁?
被领走的笑笑和二锤现在又在哪儿?
好像一根掉进大海的针,咻的一声,没有了任何回音。
像阳光儿童福利院这种地方,对领养者身份必须仔细核实后才能办手续,既然他们能领走笑笑和二锤,就说明身份没问题。大龙随即找了福利院负责这些事情的副院长,他解释说这件事当时是由王亚菊一手负责的。
我和大龙对看了一眼:又是和这个女人有关!
王亚菊惨死后,这个被包装得光鲜亮丽的成功女人身上的外衣被一层一层扒掉,先是包养情人,又是隐藏大笔不明收入,现在又被查出曾经手身份不实的领养。
她就跟一个烂桃子似的,皮子破掉后,腐烂的汁儿开始扑哧扑哧往外冒了。
我和大龙随即调取了福利院五年内的领养档案和相关手续,在副院长的帮助下,我们确定这五年内由王亚菊经手的领养儿童有37个,领养家庭来自各个行业,有企业家,有医生,有警察,还有退休干部,领养者信息完整,手续齐全,看不出任何问题。
我和大龙还有陈刚在一天内就把这37个领养家庭核实了一遍,发现这些领养家庭的住址信息全是假的,他们的身份信息,包括身份证户口本以及工作证复印件,还有相关辅助资料也都是假的。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作假!
5年时间,37个人。
对于阳光儿童福利院的几百号孤儿来说并不是一个大数目,但在我看来,却非同小可。
王亚菊明知道那些领养信息是假的,还是将那些孩子交给他们了。可怜了那些孩子,还以为从此就美好生活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跟“爸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