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潇抬眼看着她为自己情动,为自己颤抖,脸颊绯红,心中却无甚反应。
宋望潇手落在床尾,手指有意无意轻点布帛,随着江辞霜共同陷入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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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望潇大致知晓江辞霜这几天鲜少见到她是去干什么了,江辞霜的掩饰总是很容易看出,她应当又是为自己准备东西了。
可是宋望潇早已不在意了,她马上就要自由了。
宋望潇毫无波澜的内心居然产生了颤栗,荡起层层涟漪,不知是为自己即将出现的自由,还是能令江辞霜感受同她一般的心痛。
宋望潇抬眸,眸中复杂情绪遮掩她棕栗色清澈眼眸,她早已不再纯良,她的心已然随着那场大战坠入深渊,从未爬出,她看向对面缓缓走向她的女人,温柔地弯唇。
江辞霜这几天一直在雕刻玉佩,她想让宋望潇早些开心,想让宋望潇能早一点对着笑,便不顾体内重伤不眠不休地刻着玉佩,现在她终于刻好了,快要送出去时内心却惴惴不安,她想起自己之前的那枚碎掉的玉佩,
()怕宋望潇还会不要。
为了让宋望潇能够开心,她特地换上了以往在仙族才穿的白衣,长发束起,清冷如仙。好似这样宋望潇就不会冷眼看她,好像她穿上白衣服就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一般,不过是自欺欺人欺骗自己。
她看向对面温柔对她笑的宋望潇,不知为何,心中骤然一空,好似有什么要在眼前消散一般,瞳孔微颤,她焦急走了过来。
“阿潇……”她忍不住喃喃,在看到宋望潇清秀的眉眼时这才稍稍放下心,她将攥在手中的青白玉佩递出。
“阿潇,这是仙族的蓄灵器,有了它,你就不会怕铸不成身体了。”她低下头不敢看宋望潇的眼睛,继续道,“我将它刻成了玉佩,想着玉佩你就可以随身携带。”
伸出的手无人触摸,温热的玉佩在她掌中似乎冰冷下来,江辞霜抬眸,却撞入了宋望潇冰冷的视线中,她呼吸一窒。
“阿潇……”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宋望潇却在她之前开口。
“江辞霜,我不需要这些,你知道我最需要什么。”她淡淡开口,声音裹挟着微风朝江辞霜耳朵里钻。
江辞霜心中颤栗,她好像知晓后面要发生什么,却不愿相信,不顾她精心雕刻的玉佩向前紧紧抓住宋望潇的手,摇头:“阿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宋望潇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而后视线上移,对上她惴惴不安的视线。
“我早已不爱你,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我。”
江辞霜伸手捂住她的唇,摇着头眸中蓄满雾气,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在她的想象中宋望潇会对她笑,不是说这些话。
“不会的,阿潇,我会让你再爱上我的,我不能……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她浑身发着抖,紧紧抱住宋望潇的腰身,柔白长衣随着她的动作落在地上,蓄起冷意。
她却只听到一声浅笑。
“江辞霜,百年了,你真的能分清楚什么是爱,什么是执念吗?”
江辞霜的动作滞住,她全身的血液似乎冻在原地,整个人恍惚地跪在地上,浑身力气被抽去了般,手中光滑圆润的玉佩随着她动作滚落地上,蒙上灰尘见不得光。
宋望潇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探手托起江辞霜下颌,看着她弯起唇。
“你对我的爱,究竟是爱,还是你作为上位者的占有与不甘,你自己真的知晓吗?”她的声音淡淡,却好似带着利刃,一刀一刀剖开江辞霜千疮百孔的内心,将最后一丝侥幸也曝露在阳光下。
“阿潇……不要……说了。”她嘴唇发白,整个人好似陷入了魇中,什么都分不清,可耳边依旧是宋望潇清晰的笑声,针扎般刺入她的心中。
“你还记得,我们去徙翊宗的时候,用的离开方法吗?”
“你佯装不敌逃走,我留在徙翊宗同巫千山对峙,然后套到线索后消失,我们配合的可真默契啊。你可知晓,当时武巫千山问我,我们是否是道侣,我说我们不是,但我心里想着,我们总有一天会是的。”她的声音缱绻,温柔低语,令江辞霜心中不禁燃起希望。
“阿潇,我们是的,我们是道侣,这些只有我们可以做,我们是最默契的道侣。”
这些是江辞霜埋在心中最珍视的记忆,是她百年每次忍受不了附骨之疽的疼痛时拿出的唯一可以给她慰藉的宝物,她珍视着这些,也正是因为这些,她坚信她和宋望潇会是道侣。
江辞霜心存了些希望,宋望潇提起这些,说不定是想同她回忆之前,也就是说宋望潇可能同她一样珍视着那些回忆,她想要宋望潇点头,她只要宋望潇微微点头就好。
宋望潇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江辞霜心中颤动,抬眼看她眼神颤动,宋望潇薄唇翕动,吐出的话却是冰冷刺人。
“我们不是,宋望潇早就已经死了,被你杀死在仙魔战场。”她伸出另一只从始至终都未动作的手,江辞霜余光看到她指间夹着什么东西。
“而这些,也不是只有我们二人能做。”宋望潇指间翻转,手中的符咒转瞬燃起火焰,映在江辞霜震颤的瞳孔,直照进她破碎不堪的内心。
“不要……不要!”江辞霜想熄灭那火,她想施法打断仪式,可魔气反噬她竟生生吐出口血。
身形消失的最后几息,宋望潇冷着眸子看着面前的江辞霜,看着她的身体像秋日花草般以最快的速度枯萎,再也无法生长。
她想。
江辞霜,你早该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