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我方才的语气吓到吧?”
嘴角虽是笑着,连语气都带着几分轻快,但男人的眼底却染上几分不安与局促。
“没有,虽与以往不同,但有些面具却是不得不戴,有些唬人的话也不得不说。”
女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像是紧挨着说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
“那你就不怕我这样表里不一的人?”
明明害怕听到不是想要的答案,却还是残忍的剖开自己,直白的将黑暗的一面展现在女郎面前。
女郎没立刻回话,只是轻叹了口气,像是无奈,萧彧安此刻有些紧张,在小姑娘面前似乎就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冷静。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就应该怕你,你所谓的表里不一,是说对我友好,对有些人坏?”
“若照你这般说法,我也是那表里不一之人,我对人也是有区分的。
退一万步讲,你若真是那穷凶极恶之人,我也是不怕你的,因为那恶从未到我身上,我又何尝不是个自私自利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我不知晓你曾经的经历,但我想那肯定是相当不好的过往。若是我如你一般,肯定做不到你如今的成就。
萧彧安,有人生来便是在山顶,你却从山沟一步一步爬上山腰,这何尝不是一种本事,你该自信些。”
江晚宁在心底暗暗吐槽自己这碗又大又浓的鸡汤,但到底是心疼这个将刀子挥向自己的男人,越是在乎越是害怕失去,越是渴望,却越是小心翼翼。
在他身上,她看到了许多人的影子。
她知晓男人的心意,但她亦是知晓他们之间绝无可能。
且不说系统要求的任务以及宋卿白,哪怕没有阻碍,按照她的计划,是要在公主府混吃等死,她绝不愿留在漠辽。
说到底,她不爱他。
哪怕爱,江晚宁也不愿为了这份爱彻底改变自己,放弃原本该有的生活。
如此,她只能希望尽量劝人想开,人还是要靠自己,要爱自己。
虽说不一定有用,但万一呢……
萧彧安静静听着沉默不语,不否定也不肯定,末了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晚晚你活的比我通透。”
但太通透了,四面都是无色的墙,看似近在咫尺,实则永远也走不进去。
但若爱上这样一个人,不可自拔甘愿沉沦又该怎么办……
女郎从未强迫,甚至直截了当的拒绝,甘心被囚的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
萧彧安暗自苦笑,却未曾想过放手。
停止的想法一出,他的心便如被凌迟般疼痛,未随时间推移而变淡,反而愈发强烈,仿佛下一秒就此死去。
漠辽王室一共有六个成功活下来长大成年的继承人,萧彧安排行第四。
成年后,各个王子便在王宫外立了自己的府宅。
萧彧安的府宅在其他兄弟里面算不得宏伟气派,但胜在布置精巧,别出心裁。
是偏南楚的建筑风格,白墙黛瓦,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叠石假山,诗情画意的不似在漠辽。
眼见女郎面露惊奇之色,萧彧安领着人边缓步往里走边介绍。
“这些树都是从北齐还有南楚移栽过来,百十棵成活的也不过几株。”
男人指着并不算粗壮甚至有些矮瘦的树,“漠辽风水不似北齐与南楚那般养人,尽管每日悉心照料,但这树也存活的艰难。”
这个她懂,地理雷达响起。
气候不适合,温度湿度都会影响植物的生长,长期在偏南的地方生长,适应了温暖湿润的气候,来到漠辽干燥且气温多变,哪怕活下来也没之前生长的好。
终究是勉强这些南方的树木了,这里不该是它们生长的环境。
江晚宁抬头看向地上各色小花,金色、白色、蓝色、紫色都是极小,簇拥在一起,给光秃的地铺上一层彩色的花毯。
唯一能认出来的是雏菊模样的小花,剩下的她没见过,不过这也不耽误她欣赏这份独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