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物资极度匮乏,也没有什么先进的交通工具。人们除了劳动,就没有多少业余活动。男人晚上还要打草鞋,织篾活,修理工具什么的。
农家人雨天有雨天的活,晴天有晴天的活。各自早早就盘算好了,什么季节该做些啥,哪天该下什么种子,心里都有一本账。
女人呢,就更忙了,手边头的活是忙不完的。洗衣服,补衣服,做鞋子,织毛衣。随时随地都带着鞋底在纳,揣着毛衣在织。女人缝补浆洗,这些家务就够忙的了。
说是织毛衣吧,这个世界还很少有毛线,只能说是织纱衣。
舍得的人家嘛,也买一两斤新纱线。大多数人都是拆了家里烂的穿不了的袜子,集在一起,用来织衣服。
穷山村里的穷事情多得出奇,所以男女老少串门闲聊的时候很少,真的有事才会互相走动。他们聊天的方式就是集体出工,人多话就齐。其实这样的聊天也蛮热闹。
长年累月。男人为了生计累弯了腰,女人为了一家子柴米油盐锁愁眉。
休闲娱乐,这个世界上的人不懂,连散步他们都没有听说过。晚上外面乌漆嘛黑的,道路也坑洼不平,也怪不得没人散步。要是碰上最近下了一场雨,路上到处是水坑,一不小心脚就会踩到水里。
杨柳月这段时间没有去出工,她又不会做鞋子之类,家务都赶在白天做了。夜晚来临,油灯如豆,她有时给周春雷教会字,有时就给孩子们讲会故事。
有一天的黄昏,杨柳月忽然来了兴致,想跟老公一起出去走走。
周春雷只牵挂他的活,不想去。杨柳月扫了兴,有点不开心。
“我将来要是有个老婆陪我出去,我天天出去。爹,你真不会享福。”大宝今年八岁了。说起话来就像小大人一样。大宝看到杨柳月默不作声,知道她不开心了,就说起他爹来了。
听大宝这么说,周春雷说:“大宝可以带着弟弟一起陪娘出去啊。”
大宝人小鬼大,他说:“我娘是让你去陪,没说让我和弟弟去啊。你也要听娘的话呀。”
周春雷被这熊孩子逗笑了,觉得今天不去硬是不行。只得磨磨蹭蹭跟着出去了。
两人隔着三五步远,一前一后的走着,靠得太近,生怕别人说闲话。
俗话说,床上夫妻床下客。无缘无故的,若是夫妻过分亲昵,就会遭人耻笑。
这时,天还未黑,看得到田里的禾苗正在作苞。每一根禾苗都粗壮挺直,而且植株也比常归稻高出了一倍左右。那些含苞待放的谷穗,白白嫩嫩的,苞形饱满又很长。
周春雷说:“这杂交水稻还真是名不虚传呢。,看这长势,一千斤一亩决没有浮夸。”
杨柳月蹲下去数了几蔸禾苗,每一蔸分蘖了二十多根新苗,而且非常粗壮。作的苞又长又劲鼓鼓的。原先插秧插得很稀,现在长得都看不见缝隙了。
她心里有数,只等两季杂交水稻收割了,大家就会有多余的粮食出售了。解决了温饱问题,口袋里有了钱,吃水果的人就会慢慢多起来。她的水果就不愁卖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杨柳月说起宋春花丢病死的鸡内脏的事。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啊?”周春雷每天去生产队出工去了,家里这些事一概不知道。
“你每天要出工,跟你说了,白让你担心。你会做事都没心思的。”
“鸡没有出问题还好,要是被传染了,你也不打算告诉我吗?”
“我养的鸡都打了疫苗,而且我也多次用石灰水给场地消毒了,我心里有数,就知道不会被传染。”
周春雷之前还因为老婆买了那些药,花了些小钱不开心。现在才懂得做好防疫工作这么重要。
“要是让我知道宋春花如此丧尽天良,我非得甩她几个耳光不可。你把宋春花怎么样了?”
“既然咱们的鸡没有得病,宋大哥把他妹妹的脸都打肿了。她认错的态度又好,我就没有过多地责备她了。”
她看着那些被风吹得一起一伏的禾苗接着说:“宋春花家里的鸡都死光了,她回去的时候,我还抓了一个鸡给她带回去了。”
当周春雷听说老婆送了一个鸡给宋春花。他一下子暴跳如雷。
“什么?她下毒还有理啦!你居然还抓了一只鸡给那娘们?”
杨柳月不做声,周春雷继续发飙:“我娘那么瘦,身体经常不好。三个儿子都在长身体。我都舍不得杀一个鸡吃。你是不是脑袋进水啦。”
说着,他气冲冲地往回急走,不陪老婆散步了。
周春雷一直把家里的开销放在心上,大宝暑假后就要上学了,家里还要生活开支。上下邻里的红白喜事也是要去的,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果园也投入了一些钱,现在还没有产出。他还指望这些鸡长大了下蛋卖钱贴补家用呢。
一只鸡卖了,可以交上大宝一年的学费了。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要作正用的。老婆真是不懂事,一只鸡说给人就给人了。而且宋春花还是图谋不轨的人,凭什么还要送她一只鸡呢?周春雷实在想不通。
自己还想明年建房子,那可不是几块钱能建好的。家里所有的钱都要合理安排才行。他越想越气,越气越走得快,杨柳月哪里追得上?第一次出来散步,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上次闹矛盾,是杨柳月生气,这次是周春雷生气。两人好几天不说话,杨柳月好几次都试图解释,周春雷总是怒眼圆睁,像要生吃了她一样。
杨柳月也就让老公生闷气,她每天还是去果园养鸡,做她该做的事。今年的运气很不错。果园里扬花的那几天,风和日丽,为水果坐果奠定了好的基础。加上年前他们垦复了,施了肥。水果长势非常喜人。
芒种桃长得快,已经露出了红红的小嘴了,不日就可以上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