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剧痛压制着的眼泪在疼痛稍有减轻的时候便涌了出来。生理性的泪水和汗珠混在一起,织成了一张名为痛苦的巨网。
漆采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顾不上狼狈或是愤怒,此时所有的期盼,也都变成了让疼痛快些逝去。
漆采唳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喝上水的,也不记得庆族的巫医究竟是何时来的……
唯一有些印象的,除了小碗里形似不明物体、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药”,也就只剩下疼痛了。
…………
元昭五年腊月初六,不但是二九天,也是东关大雪过后的第三天。
哪怕久攻不下,庆离也一直没有下达停止进攻的命令。
星河与月亮点缀在深色的天空中,绘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连续几日的阴霾终于褪去,夜空之下的人们却没有心思欣赏这幅由宇宙描绘出的巨作。
守城占据地利、再加上东关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波人,哪怕东傀军的士兵们已经不顾一切地往上冲,终究还是没有能活着爬上长城的。
城墙下的尸体堆积的越来越高,东傀军的攻击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疲软。
眼见胜利无望的庆离,最终还是下了那道停止进攻的军令。
庆离望着远处的长城,目光沉沉:‘难道就只能跟他们耗下去?’
脑海中浮现出城墙被投石车砸出来的豁口,以及那些永远的倒在了城墙之下的士兵们……
庆离心中再度感到了一阵深深地不甘。
看着那座藏匿在繁星之下的长城,庆海同样是心里发闷:“傀国的青年男子都在这儿了……
没有人务农的傀国,过了这个年,也就至多再撑一年。”
“知道。”庆离的声音听起来比往日还要低得多。
“投石车砸出来的豁口很快就会被修好。过了今夜,一切又要重新开始……”
庆海顿了顿,然后才继续道:“如果他们打定了主意守城不出,被消耗的只会是我们。”
直到庆海的声音消散在凛冽的寒风中,庆离也没有再接话。
寂静中透着些诡谲,冬日的夜晚似乎有着星空都无法驱散的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庆离才开口打破了那略显诡异的气氛:“长孙迟死了以后,栎朝那边怎么说?”
庆海微微愣了一下答道:“一切照旧。只要我们可以帮他们解决掉碍眼的人,他们会让东关军输掉这场仗。”
闻言,庆离周身散发出了强烈的压迫感:“长孙迟都死了,他们要怎么保证东关军会输。”
庆海沉默了片刻说道:“他们在关东军里的人,不止长孙迟一个。”
“不止长孙迟一个?”庆离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长孙迟可是三品将军。”
“大将军的意思是!栎朝的那帮家伙把我们当猴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