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秦景同面上的神情随即变得狠厉。
啪的一声脆响,青花瓷制的酒壶在堂下人的脚边碎裂。
“你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卒,也敢在此谎报军情?”
“传朕旨意,将此人拖下去——斩立决!”
秦景同伸手直直指向跪在地上的小兵,目眦欲裂,手背绽出青筋。
凤辛大胜的消息仿若还在耳边,可队伍还未入京,就听得其中一位没了。
这怎么可能?!
眼见不远处的侍卫朝小兵走来,费茂徳急得掌心直冒汗。
若真让皇帝在群臣面前杀了人,岂不是让他自己给自己戴上一顶暴君的帽子?
他猛的一踢脚边的小兵,恨声道:“你得了谁的令提前入京回禀,凤将军又是怎么出的事,还不一一交代清楚?”
小兵倒在地上,又匆匆爬起,恰到好处的让众人看见他一脸悲戚。
此刻他看见自己脚下一地酒液,如梦初醒般拘起一捧,胡乱在左臂袖章上抹了抹。
火凤涅槃的图案显露,一看颜色可知,此人是凤将军营内的亲信。
秦景同的神色凝重起来。
那小兵磕磕巴巴:“回……回禀皇上,叁月前,辛、凤二位将军攻打北境哈赤城,原定下前后包夹之计,不料行军一半,凤将军忽然放言不屑守城大将勿伦那点武功,他偏要单刀赴会,说罢就自己去了。后来勿伦果真被斩,凤将军亦身负重伤,开膛破肚,军医抢救两天两夜,这才匆匆捡回一条命来。”
“可,可……回京途中,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致使伤口崩裂。酷暑炎热,凤将军不幸感染,就……就这样去了!”
他说罢又是重重一拜:“皇上明鉴,在下绝无半点虚言!此事关系重大,是辛将军遣我来提前禀明皇上——凤将军的棺椁,后天就该随部队一同入京了,请皇上拿个主意,是否要发丧啊!”
秦景同的脸,随着堂下之言,一度一度变得惨白。
事情说的这样详尽,棺椁又即将入京,这条死讯,多半是真的。
是真的。
那个骁勇无双,不可一世的凤关河,就这样死了!
龙船从永安河绕行一周,又从水天一色处驶回岸边楼前。
楼外依旧鼓声震天,楼里却无一人再去关注这场龙舟赛的结果。
许久之后。
“行了,你下去吧。”
秦景同挥了挥手,声音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费茂徳松了口气,匆匆将这楼内的无关人等清了出去。
楼外鼓声熄了,楼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河对岸的远处,大臣们坐的那栋角楼前面,传来戏班子吱吱呀呀难以辨别的细微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