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姜喜欢听他叫姐姐。
自己是应愿的小姨,靳西岳和应愿一样大,叫自己姐姐都涨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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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姜一家都是话痨,以前是应愿一个人在南京,现在加个应姜,几乎每天都得南北连线或者视频。
“妈,我看看崽崽。”崽崽是应姜养的一只边牧,特帅。她要求刚一提出,应茗端着碗燕窝出现在镜头里,闻声立刻退后半步,又觉得自己这反应特无聊,一不做二不休把气撒在应姜身上:“啧,你故意的吧。”
应茗的日常,怼怼外人,怼怼家人,乐此不疲。应姜对来自大姐的血脉压制习以为常,咯咯笑着甩锅:“你自己入镜的,怪我咯。”
眼看两姐妹要呛起来,拿着手机的老母亲把镜头一转,劝和:“俩人加起来岁数比我都大,还拌嘴呢,幼稚。狗被送去宠物店洗澡了,晚点接回来给你看。”
“谁要跟她吵,我稳重着呢。”应姜聊着天不耽误手上倒腾衣橱的活儿,“妈我给你寄了两盒膏药,你记得用。我托朋友买的,据说很管用。”
“快递明天派送,拿回来就用。你是不是累瘦了,要多吃点。”老母亲操着老生常谈的心,关心的话颠来复去地说。
应姜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接着:“没呢,每天吃的可好了,我有空就带小愿去下馆子,你没看我发到群里的照片啊。”
母亲年轻时频繁地生产留下了严重的并发后遗症,这些年条件好了有在用心调理着,但气血仍不好,看得应姜直心疼,因此话里话外对母亲多了很多耐心。二十好几的人了,仍像个孩子一样给足了情绪价值。
“看到了。”应母道,“我跟小茗还说呢,觉得你在南京生活得挺不错的,你那边工作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就暂时不要回北京了。等过几天,我让你姐带我也去南京住几天。”
应姜按照季节和颜色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仔细琢磨了一下老妈话里的意思,说不出来哪里奇怪,总觉得他们有什么小秘密瞒着自己,但面上不露端倪地说:“没我在家烦你们,日子是不是特别清净。来啊,不用让我姐陪你来,她女强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假呢,等你想来了让我姐把你送上飞机,我在南京机场等着接你,保准不让你迷路。”
母女俩聊了会,到应母去上老年兴趣班的时间,便结束了通话。应姜坐在床尾连蒙带猜地想了半天,给应茗发了条消息:“家里最近没什么事吧?”
应茗回了条语音,风风火火的:“能有什么事,好着呢。恋爱谈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眉目,是不是魅力降了不太行了啊应姜同志。你到南京后是不是一直没车开,去买辆吧,两百万以下随便挑,姐给你报销。跟弟弟约会打车去,你真行,要我是弟弟,扭头就走。人家跟你拍拖图什么?不就图你富婆姐姐露给他的钱吗。”
应姜被一打岔,俨然忘掉先前那无从考究的不安,和应茗拌嘴:“图我好看不行吗?”
“行。你是咱家最美的行了吧。听话,去把车买了。”
应姜在老姐的念叨声中,去4s店选了车。不过她喜欢的色没法当天提,所以应姜还是得打滴滴去南大接靳西岳。
今天不止要看店面的户型等问题,还要看所在区域的客流量,周遭同类门店有几家,各自的特色及流量也需要看。所以应姜定了四点去接他,顺便还能一起吃个晚饭。
滴滴专车停在南门外,大门上方红旗飘扬,透过气派雄伟的石柱,能看到那条经常被青春电影选作取景地的梧桐道,这个时节梧桐树刚发的绿芽青葱稚嫩,衬得横贯街道拉挂上的一条条横幅颜色格外鲜艳。
靳西岳在微信里说,已经在南门口了,应姜说自己也到了,视线找过去时,一眼就看到站在几辆共享单车旁边的男生。周遭不断有三两学生经过,他鹤立鸡群般,十分显眼。
不过他没看向自己,望着路边停泊的一辆造型低调但难掩奢华高贵的黑色宾利走去。
额,真以为她开跑车来接他?早知道先租一辆应急了。
应姜这人吧,在人均几千的高档餐厅里坐得住,在路边摊也吃得欢,手动挡阿斯丁马顿敢开,坐在出租车也不觉得低人一等,平日妆容细致不是因为容貌焦虑,名牌傍身也不是痴迷这个,手上搭配的戒指也有几十块的地摊货,总之就是百无禁忌。
太久没泡弟弟,这点仪式感倒是忽略了。
看着靳西岳走到宾利旁边弯腰看向车里,应姜给他发信息纠正了这个错误,在他看过来时,降下车窗,挥挥手:“弟弟,这边!”
这个小乌龙适才拨乱反正。
等靳西岳坐在滴滴专车里绑好安全带,应姜不以为意地开玩笑:“以为跑车是我?”
“姐姐有吗?”靳西岳语气淡淡的,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沮丧,总之听着有些烦。
应姜倒是放松,不觉这有什么,她又不是给不起,笑道:“有啊。下次载你去兜风。”
滴滴专车沿着汉口路向西驶远,那辆黑色宾利停在原处,司机是退伍军人,肩宽身正眼神刚毅,他视线从消失的车影上移开,看向后座英俊年轻的男人:“小秦总,少爷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吗?”
秦俊逸视线落在展示着工作文件的平板上,嗯了声:“去公司。”
“是。”
宾利发动时,秦俊逸才抬了抬头。薄薄的银边平光眼镜后,一双眼狭长寂静,直鼻薄唇的起伏处仿佛被镀了层白釉,再往下是紧绷下颚线,修长白皙的脖颈,和被领带一丝不苟地压着的硬挺白衬衣的领口,连坐姿都是舒展又端正的,他如同漫画中创作者用流畅线条勾勒出来的俊美青年的形象,漂亮得有些不真实。
说他是靳西岳的亲舅舅都有人信。因为一家人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