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干嘛要怕。”他笑起来很帅气,高眉骨深眼窝,有股正当年的风华阳光,与平日不动眉板着脸的肃杀截然不同。
“你来城里了,还有人欺负你吗?”莫绾又问。
当年在村里谢峤没少被人欺负,他营养不良瘦得可怕,有个跛脚的母亲,一事无成的酒鬼父亲,所有条件呼啸出一个原始的信号:欺负他不用付出代价。
即便是和欺负他的人力量悬殊,谢峤都会奋死反抗,每次打架都像野兽厮杀。
“现在谁还敢欺负我?”谢峤握紧拳头,手臂肌肉绷硬了给她看,“摸一摸,厉不厉害?”
“真壮,太可怕了。”她抱着膝盖,也没摸他引以为傲的肌肉。
“有什么可怕的,力气大了好,刷鞋都刷得比别人干净。”他握着鞋刷,故意加快速度,泡沫像蒲公英一样扬起,落在莫绾的头上。
莫绾被他逗笑,指尖轻轻点过他的胳膊,“这么壮,要是来我们工厂的话,可以去搬皮料,可赚钱了。”
“傻瓜。”谢峤低低地笑,被莫绾碰过的地方不知不觉发烫发麻,莫名打了个颤。
他最终还是没能带莫绾出海玩,她要上班,一本正经说要挣钱。
谢峤上了游艇,眼花缭乱看着这些有钱人享受的花样。
游艇上有直升机停机坪、游泳池、日光浴场、按摩浴缸,男男女女推杯换盏,悠闲自得吃喝玩乐。
他在游艇上重复着枯燥的安全检查工作。谢云缙给他打了几个电话,说艇上的都是谢家的大客户,要照顾周全,不能出任何差错,尤其是安全问题。
接完电话,他站在甲板上,听着顶上甲板的欢声笑语,没由来的空虚。
胸中一片死寂沉沉,身子变得很轻,仿佛没了重量,随便一阵海风都能把他刮到无人在意的旮旯里。
他知道船上这些人都瞧不起他,他是被革除在外的“野种”,他们嫌弃他没文化没素质,一个保镖而已。
谢峤坐了会儿,给莫绾打视频电话。
正好是午饭时间,刚打过去她就接了。手机晃动着给他展示厂里食堂的午饭,就两个菜,烟笋炒肉和土豆丝。
谢峤恍惚间眼睛刺痛,像眯了沙子,涩得他想流泪。
强烈的愤懑见缝就钻,他失控地嫉妒船上这些人,他们能安乐享受,莫小年却只能在工厂打工,这太不公平了。
“强子,我吃完了,要去休息了,等下还上班。”莫绾的声音因电流传输而有些失真,话语散在风中。
谢峤从没想过自己情绪会这么敏感,他移开镜头,迅速擦掉眼角细细的泪痕,“好,那你去休息吧,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从游艇这一趟回来后,他心情低落到极致,干什么都索然无味。
越是比较,越是觉得莫绾过得可怜。
她在工厂忙碌的身影,隐隐投射成了他刚进城闯荡的模样,一样穷困潦倒,一样被人看不起。
胸中像闷了一口沉石,沉得他透不过气,堵得他暗气暗恼。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发泄出这股怨气,必须要塞给莫绾一些好东西,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他买了不少衣服包包首饰,走谢氏集团的账户进行报销。他以前就经常这么干,买什么都找公司报销,谢云缙通常不会计较这点三瓜两枣。
莫绾下班回到家,谢峤站在门口玩手机,脚下堆了一堆袋子。
“强子,你回来了呀,游艇好玩吗?”
“我是去给人当保镖的,又不是去玩。”谢峤催她开门,东西都提进去。
他拆开所有衣服,在莫绾身上比划,问她喜不喜欢。
“喜欢啊,真好看,强子,这很贵吧,多少钱?”莫绾拿起一件裙子簌簌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