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并未入魔,这般痛楚……又是为何?
司照瞳孔微微收缩,四下望了一圈,点点火光,不知那小小魔种溜到何处。
他道:“速速摘下指环!”
柳扶微眼睛睁不大开,却能听得到司照的话音:“摘、摘不下……”
她摘不了脉望的。
本是梅不虚他们欲要布阵离去,才将魔种掷出去的。
哪曾想,青泽有半颗心乃是郁浓所予,而这枚神戒留存着郁浓的妖根,所以当魔种被炙烤,才会有所感应。
简直……像是老天在冥冥之中惩罚她暗中下手似的。
脑海猝然挤进许多事,夹杂着浓重的情绪,从指尖蔓延到心坎,不受控制地感到悲哀。
说不清是来自于郁浓,还是她自己。
柳扶微已经疼到神识模糊的边缘,总算保留着两分清醒:“殿……下,我要是死了,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守秘密……”
“噤声!”太孙殿下神色陡然一沉。
他将掌心的血拭干,握住了她的指环,同样的炙热……及心绪立刻啃咬上了他的体肤。
有恐惧、害怕、忿忿不平、无奈……更多的是,不甘。
不甘如此活法,不甘如此死去。
仿佛听见她在问:这世间的罪业与功德,究竟凭什么定?若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果,为什么努力做好人的妖不能有好报,而人却可以理直气壮地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也会困惑,会担惊受怕,看到此间种种会想逃跑,想……龟缩回自己本来的躯壳中。
她到底,还只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娘子。
司照忍着切肤之痛,费劲了所有的气力去拔那枚指环,虽然困难,但有一点一点在挪动。
直到疼痛感缓下,柳扶微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指环已经被摘下,只累到浑身绵软,大口大口喘着气。
指环躺在司照的掌心里,通体散发又炽红的光,透着一种诡谲,仿佛随时会将人吸附其中,又像是叫嚣着要爆发出什么。
他终于想起之前在哪里有过相似的感受了。
天书。
他在开启天书时,也曾见过这样的光束。
这是……脉望?
戒光将他那双眸子映出了潋滟,周遭所有声音好像都入不了耳了,耳畔流过师父七叶的话:“天书择主,择救世之主,脉望择主,择祸世之主。如今天书已碎,脉望亦会入世择主,届时天将大乱……也许此劫,唯你可阻。”
一幕又一幕画面划过眼前,是关于他与她的种种。
罪业道初遇、桃花林一跃而下的身影、那一抹鲜红色的发带……
为何会在天书降临时遇到她?
为何打碎天书的是她?
为何让自己看到色彩的是她?
为何给自己种下情丝绕的还是她?
驻足人间是因为她,擅自下山也是因为她。
罪业碑上的碑文之所以浮现,不是因为天书,而是因为罪业碑认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