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门被敲响了,何烯年也回过神来,但是他不想去开门,他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于是只是站在原地,沉默地对抗着许骋。
许骋别过视线没有继续看他,等到门再次被敲响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地站直走过去开门,经过何烯年身边的时候,他说:“想清楚你到底要什么,我不缺朋友,也不缺关心。”
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在何烯年耳朵里,把他之前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全部推翻。
什么好好当一个乙方,什么好好相处,什么当成朋友,全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终于想起来,当年明明是自己的决绝切断了所有的后路,他现在不过是自作自受。
他们早就走进了死胡同,死胡同里面没有岔路。
“喀嗒”门被打开了,何烯年听到许骋客客气气地说:“麻烦何总回避一下,我换件衣服。”
孙铭再次成了炮灰,他拎着手里的衣服,尴尬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自家老板依旧是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帅脸,另外一位则苦哈哈地神不守舍。
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几分钟前,他宁可在在楼外吹风也不想在这儿当观众,天知道老板会不会因为他知道得太多杀人灭口。
何烯年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更衣室,重新回到了舞台。
这天许骋离开后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过来看排练了,何烯年很多次混去了隔壁粤剧团的排练室都没有见到他。
他的睡眠又变成了之前的鬼样子,睡着了也做各种各样的噩梦,要么梦到许骋各种受伤的场景,要么就又回到了当年冬天他跪在天井冰冷的水泥地上,把一切在梦里重新经历了个遍,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己这几年好不容易恢复了的睡眠又糟糕起来,最后还是重新找了姜医生。
姜医生和何烯年已经挺熟了,何烯年一见他都不用开场白,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姜医生,我又失眠了。”
姜医生说:“看出来了。怎么,是他回来了还是有消息了?”
何烯年有点诧异地看着他问:“你还真的会读心啊?”
“这两年你情况都挺好的,突然之间又失眠了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因为心病回来了呗,说说吧。”
何烯年想了想,慢慢把自己这几天和许骋见面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他说:“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但是他不说,我也问不出来。”
姜医生温声道:“他不愿意告诉你也正常,这不是你早就预料到了的吗?”
何烯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回答,姜医生继续说:“而且他不说反而是对你好,你总要让自己走出来,或者把这当做这是你走出来的第一步不好吗?从戒断你对他的好奇心开始。”
何烯年听他这么说突然觉得很难受,眉头紧紧走了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姜榆说的时候默默地关注着他的表情和反应,安静地等他说话。
过了一会儿何烯年才艰难地说:“我怕他,怕他因为我做了什么傻事。他不应该会受这种伤的。”
他抬起猩红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人,说出了自己重遇许骋以来最担心的一件事。
那个伤口位置太过敏感,加上何烯年自己的这种情况,他总是不可避免地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然后陷入自己营造出来的可怕情景里面。
姜榆抬手轻轻搭着他的肩膀晃了晃,直视着他的双眼说:“烯年看着我,停下来,不要胡思乱想。”
这句话何烯年在过去五年里听了无数遍,他和以往一样,看着姜榆平静的双眼,慢慢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姜榆一直拍他的背安抚他。
等何烯年的状态终于不那么焦虑之后,姜榆继续说:“他现在还好好地出现在你面前就说明他并没有像你想的那么糟糕,那可能只是一次意外导致的伤口,只不过恰好伤了在手腕上。”
何烯年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紧绷着的肩膀慢慢放松,拿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
姜榆继续安静地等他平复自己的情绪,等他把水杯里的水喝完了起身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放下水杯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你是不是还不想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