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祺清冷眼看着少年虚弱地靠着床边将一大碗药一口气喝光,又昏昏沉沉地躺下去睡着,冷漠地说了声:“麻烦。”
裘祺洋好笑道:“都说了他跟我住,你看一眼都嫌烦了?”
裘祺清没搭腔,又看了眼陈树。
这个少年其实挺像年轻时候的年锦,鼻梁高,睫毛也很长,只是皮肤黑了些,而且瘦得有些脱相。粟医生来给他看过后也说他发烧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营养不良,一米七多的个子体重不到五十公斤。
裘祺清跟着裘祺洋走出客房,同他告别。
“天色晚了,在我这睡一觉得了?”
“明早上有课,你这离学校太远。”裘祺清拒绝,想了想又说:“那个小孩,你还是要核实下身份,小心点。”
“我知道,”裘祺洋摆了摆手,“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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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祺清自己的房子在云海大学附近,房子很大,但除了客厅和卧室全被他用作书房。
打开电脑邮箱便看到里面塞满了学生给他发的邮件,临近期末,本科生为了求得平时分来说好话,研究生为了学年汇报不被骂一股脑地把粗制滥造的初稿都发了过来。
裘祺清便把裘祺洋和纪家的事情抛在脑后,看起邮件来。
转眼期末结束,裘祺清阴沉着脸把不知所云的试卷改完,丢给白瑞去统分登成绩,就看到裘祺洋给他发的消息,叫他来家里吃饭。
这也是他兄弟二人的常态,裘祺清平日里住在自己家,吃饭则全在云海大学的食堂解决。寒暑假期间师生回家、食堂关门,裘祺洋怕他饿死,就让他住在自己的别墅里,到下学期开学再回去。
等他载着两箱子书开车到了裘祺洋的院子里停好车,发现他哥居然从家里出来接他了。
裘祺清并不领情:“你出来干什么?”
“帮你提点东西,”裘祺洋笑眯眯地帮他提了一箱书,“顺便提醒你一句,陈树改名了,现在他叫纪年,两个字就是纪叔和年阿姨的姓。”
裘祺清听到“陈树”这个名字还有点发懵,听到后面便想起裘祺洋说的是之前领回来的小孩。
改名这事也不难想,纪琛对他们两兄弟不薄,裘祺洋自然是让他们唯一的儿子改回姓的。只是纪家现在被纪老夫人垂帘听政,他不好从纪家下手。
裘祺清跟着进了屋,先被暖气熏得眼睛起了雾,待到能重新看清了才发现站在厨房的玻璃门里的居然是陈树、不对,现在叫纪年了。
“芳姨不在家?”
“她女儿今年结婚,她请假回老家了,这几天都是小年做的饭。”
裘祺洋说着敲了敲厨房的门,里面的少年向外望了一下,很快走出来对着裘祺洋喊了声“洋叔”,然后又转向裘祺清:“裘、呃叔叔?”
裘祺清面无表情:“我没这么老。”
眼前的少年比最开始见面时候白了一点,个子长高了不少,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脸上也有了点肉,与年锦当年姝丽的容貌越发像了。高挑漂亮的少年被他的话怼了个正着,有些无助地看向裘祺洋。
男人替他解围:“那你喊他哥哥。”
裘祺清看着裘祺洋:“你少占我便宜。”
这回裘祺洋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称呼了,但自己弟弟还没有放过小孩的意思,一直看着他在等个新的称呼。
“裘、裘老师。”纪年有些磕巴地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确认,“可以吗?”
“可以可以,就这么喊吧。”裘祺洋不等裘祺清表态,揽过纪年的肩膀把他推回厨房,“你洋叔是真的饿了,快做饭吧。”
于是少年匆忙地向二人点了点头,一条鱼一样溜回了厨房。
“我好不容易把纪年养的开朗一点,你少吓他。”裘祺洋拍了拍他的肩膀,“卧室和书房芳姨离开家前都给你收拾好了,你自己去放东西,收拾好就下来吃饭。”
裘祺清拿着箱子上楼,等他收拾好东西再下楼,让他更惊异的一幕出现了——裘祺洋居然穿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菜来。
裘祺洋叫他:“别站楼梯上发呆,下来端菜。”
裘祺清望着他的围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居然下厨房了?”
“总不能让小年一个人在里面忙活,我不会做饭帮忙打打下手还可以的。”裘祺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转身又进厨房给纪年帮忙去了。
再看厨房里,纪年好像也没觉得让裘祺洋给他打下手是件大事,两人有说有笑地干着活,纪年好像甚至还指挥裘祺洋去剥了一头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