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抿着唇,似乎在等待某种判决书。
“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还未等他松了这口气,医生又道:“但是因为伤及脑部,患者苏醒的时间我们不能确定。”
池毅的眼睫有着轻微抖动,“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脑部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轻易不能受伤。苏醒时间取决于患者的康复状态,我们会全力医治,但患者的求生意识同样重要。”
医生说得很是委婉,其实杨罗文听得分明。许蓁能够醒来的时间太宽泛了,有可能一天,有可能一周,也有可能数年。
又或许,许蓁不一定能够苏醒。
连他都心中一颤,杨罗文不敢去看池毅此时的神情。
“李医生,我需要你们用尽全力去医治她。”
池毅的声音仍是那么沉着冷静,甚至比以往更加平稳。
李医生颔首,恭敬道:“这是当然。池先生,您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治好夫人。”
医生走后,这条长廊又变得清冷孤寂。
月色的霜攀上池毅的肩,那柄孤刃染了夏夜的寒霜。
日升月落,三天过去,许蓁还是没有醒。
池毅能在她的房间待上许久,但很安静,有时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书,不显喜怒,古井无波。
寺庙门前香客不断,门庭若市。
池毅踏进佛殿那一刻,敲钟击磬之音敦厚深重,万佛端坐安然。
金刚怒目,仍旧威严;菩萨低眉,仍旧慈悲。
他自诩不信佛祖,不敬鬼神。未想过有朝一日匍匐在神明面前,妄图从诸佛菩萨口中诵听长寿经、佛心咒。
尘俗纷扰,香火缭绕。
寺院里往来的香客纷纷注意到,这日,万佛寺来了一位虔诚的信徒,在佛像面前长跪不起。
世上信徒何其之多,朝圣者浩如烟海。
佛祖慈心,菩萨善目,能救众生脱离苦厄,修得金身。
善男信女深谙此道,于是纷纷祈愿神佛护佑,世人皆得所求。
高大的身躯伏在尘黄蒲团之上,前额触地,他身影微颤,宽肩耸动。
似有一滴清泪在墨色地板之上徐徐晕开。
喉间哽咽,反复念诵。
求佛祖显灵,救救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