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抚上他鬓发,指尖突然就用了些力。
“醒了?”裴湛睁开眼,面上来不及欢喜便蹙眉,“你哭什么?”
本来只是氤氲了水雾,他这样一念叨,公主的泪水便决堤,好半晌她才抽抽搭搭道,“砚溪,你有白发了。”
她冰凉的指尖哆哆嗦嗦捻在他耳鬓。
裴湛闻言,不由松下一口气,笑叹,“被殿下吓的。”
他握住她还在打颤的五指,低眸吻了吻,哄道,“无妨,养养便长回去了。”
萧无忧能下榻后,十月里择了个天高气爽的日子,来西山卢园陵墓看望卢煜。
她对这个与自己流着一样血脉的老人,有着难以言表的感情,钦佩、感激、遗憾……
“上辈子,大限将至的那两日,我懒得作突厥妆扮,有一日挽了个松松垮垮的堕马髻,坐在寝殿前晒太阳。祖父看到我,一脸惊诧。后来他坐在屋内阅文书,时不时抬头看我……我当他是在监视我,现在想来,他当是把我看成了祖母……”
回程路上,马蹄声声,萧无忧靠在裴湛肩头,低语隔世人事,感慨万千。
二人不约而同那拿出那对弯刀,看刀上刻字。
——愿磐如石心,为国作坚壁。
祖父和祖母,实在太遗憾了。
萧无忧轻叹。
“遗憾!”
裴湛收起弯刀,喃喃这两个字。
马车拐道入兴道坊,速度不由慢了些。
原因无他,实乃太傅府成一片焦土,如今按着萧无忧的意思,正在建造新的府邸。
秋风拂起帘帐,焦土的气息和施工的嘈杂声一起涌入。
萧无忧面色冷下一层,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嫌恶。
“你命人烧的?”裴湛问。
“对。”萧无忧回。
马车内空气滞了一瞬,萧无忧已经重新柔和了眉眼,温声道,“砚溪,继位前,我们去趟药师谷,我要解了和他的反噬。”
裴湛一时没有回话,片刻方收回眺望焦土的目光,凝神看她,“殿下,臣有件事要与您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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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完◇
◎我们执手,一辈子同行。◎
料峭春风吹酒醒。
二月底的长安城,某日后半夜下了一场雨。
一直到平旦时分,淅淅沥沥不曾停止。
好不容易停了,太傅府府门口的场地上,却愈加黏湿。
血色鲜红,腥气弥散。
这是一个女子身体里流出的血,半个时辰前,一支箭矢贯穿了她的胸膛。
温孤仪就这样站在府门内,身上还有大片残留的血迹,和那个女子最后的一点体温。
郑家女。
数年纠葛,一朝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