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泽点点头,墙上的挂钟将近十一点:“那你去睡吧……”
“嗯。”陆平没和沈雨泽说晚安,便离开了他的卧室。
没想到几分钟之后,陆平居然搬着客卧的被子、枕头,回到了沈雨泽的房间!
沈雨泽一时失语:“……陆平,你做什么?”
“这还看不出来吗?”陆平绕到大床的另一边,把自己怀中的被子枕头放下,“当然留下来照顾你啊。”
“照顾我?”
陆平一副理直气壮地语气:“你可是发烧了啊,虽然现在退烧了,要是你晚上又烧起来怎么办?”
陆平有一套自己的逻辑:若不是自己执意救人,沈雨泽就不会陪他跳入水里,现在沈雨泽发烧,80的责任都在自己身上,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把沈雨泽一个人留在房间内。
而且沈雨泽房间这么大,若他半夜想喝口水润润喉,估计叫破喉咙,保姆都听不见的!
陆平一边说着理由,手里一边麻利地铺床。他身上的睡衣有些大了,扣子也不好好系,领口敞开着,露出平直的锁骨。这么一弯腰,整个上半身几乎一览无余,连胸口的那一点粉红都清晰可见。男孩颈窝处有一颗小痣,平日里都被校服遮盖住,直到这时才暴-露在沈雨泽的视线中。
沈雨泽强迫自己把视线挪开,不去盯着那颗藏在颈窝里的小痣,不去幻想它的味道。
“……留在这里可能会被我传染。”
“你是受凉发烧,又不是感冒发烧,不会传染的。”陆平不听他的话,已经自顾自地踢开拖鞋,坐上了床。他把枕头摆在大床的另一侧,又把被子展开,“行了,你就安心睡觉吧。”
之前台风天,他们在学校一起睡过,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醒后居然稀里糊涂地滚在了一起。但这次陆平有“被”而来,自己搬了条厚被子,这次总不会睡着睡着就睡到一个被窝里了吧。
陆平钻进被子中,调暗了床头灯。
在柔和昏黄的灯光下,男孩身子都陷进了软如云的床垫里,他侧脸枕着枕头,被子裹住身体,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
“你快躺下来呀。”他催促着,“我要关灯了。”
沈雨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默默躺到了陆平身边。
这张床足够大,足以摆下两条被子、两个枕头。可是沈雨泽觉得床太大了也不好,比如现在,他们明明并肩躺在一起,但中间的距离却隔着太远了。
陆平其实心底也有些害羞,虽然他也说不清,和自己同性别的朋友睡在一张床上有什么可害羞的。他只能拉高被子,严严实实地遮住自己。
在盖被子上,也能体现出性格差别来:沈雨泽习惯把被子展开,让被子自然覆盖在身体上;而陆平喜欢把被子卷成一个桶,他股涌股涌地钻进去,被子两端压在身体下面,还要抬起脚,把被子多余的部分也收到下面。他就像个加大号的蚕宝宝,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给自己做的小窝里。
“沈雨泽,你晚上如果不舒服,记得叫我。”陆平叮嘱他,“不要不好意思,你要喝水的话,我去给你倒。”
“你睡吧,别操心这么多。”沈雨泽翻了个身,同他一样侧过身子,与他四目相对。
少年关掉床头的灯光,整间屋子瞬间暗了下来。屋里几乎没有一点光亮,只有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朦朦胧胧的白影。
借着那一点点的月光,陆平知道沈雨泽在凝望着他。
陆平想,他总不能比生病的人还要早睡吧,他要等到沈雨泽入睡之后再睡,否则算什么“照顾”呢?可是,可能因为身下的床太软了,可能因为屋里的熏香太醉人了,可能因为刚刚洗过的热水澡太舒服,也可能是因为身旁人带来的安全感太充足……总之,陆平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身子越来越轻……
于是,他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在沉入梦乡的前一刻,他好像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
凌晨三点。
陈妙妙阖着眼睛,呼吸平稳,看样子已经熟睡了。陈妈妈起夜时,特地绕到女儿的房间去看她,见她睡得很熟,妈妈为她关上房门,轻手轻脚的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咔哒”一声,主卧关门的声音响起——原本“熟睡”的陈妙妙忽然睁开眼睛,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窃笑着点亮屏幕。
幸亏她够激灵,要不然就要被妈妈发现她大半夜不睡觉偷偷玩手机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