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谢意适欺负我,谁都可以欺负我——”
“快来人打死她,不然我就不活了——”
原本在他欺负谢荞时没有出声的随从们,看着嫡子女相斗更加不敢出声,只有他的贴身小厮最机灵,早在谢意适出现时便溜走去搬救兵了。
谢意适居高临下欣赏着他的丑态,等到欣赏够了,才侧身朝后方福身行礼。
“父亲。”
谢国公提着一个鸟笼儿,唇边胡须抖动,一张风韵犹存的脸青青白白,半晌才缓过气发作出来。
“谢意适!你这个——”
谢意适保持微笑,不疾不徐打断他:“父亲,您可看清楚了,这是你的嫡长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谢芒完全听不出有什么不对,还以为是自己赢了,抹了一把眼泪爬起来,藏到谢国公后头叫嚣:“对,你打得可是我这个嫡长子,你完蛋了,完蛋了!”
谢国公唇边胡须抖得越来越厉害了,脸上更是由青转红,再下一秒,他转身,一巴掌将谢芒打倒在地。
他的力道可比谢意适大多了,谢芒痛傻了,呆呆看着父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国公怒吼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丢人的儿子,真是令我蒙羞!”
紧接着便是谢芒的鬼哭狼嚎和赶来管家及众多嬷嬷丫鬟的劝慰声和安抚声,热闹非常。
果然是亲生父子啊。
谢意适在心中感叹一声,施施然出门去了。
抵达顾宅,等候多时的老管家收了谢意适的礼,将人带到大堂,让她稍等片刻。
“老爷天擦亮才到,这会儿在用早膳呢。”
谢意适心怀内疚,若非时间所剩无几,她实在不愿意让外祖父如此操劳,还这么不懂事地早早就来。
“忠爷爷,让外祖父慢慢吃,我这儿——”
“吃个早膳哪用得了多少时间,我早就吃好等我的宝贝外孙女来了!”随着一阵豪迈的笑声从外面传来,谢意适刚抬眼,顾清修已然踏入门内,
顾清修身高八尺,年过六旬身姿依然挺拔健硕,红光满面看起来只有五十岁。
谢意适却一眼看出他眼底的青黑,阵阵酸涩涌上鼻头,深呼吸一次才没有失态,上前行礼被托住手腕直接扶起。
“傻孩子,回家还要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坐快坐!”
谢意适唤了一声外祖父,任他带着自己在上首两个位置之一坐下。
“你吃过没?”顾清修心疼地看着外孙女瘦瘦的小下巴,“比上回见你瘦了太多了。”
谢意适确实是瘦了,短短七日瘦了一圈。面对外祖父关切的眼神,她不可自控地哽咽一声:“我……我近日来还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总会梦到那条索命的白绫,然后便被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淹没。
顾清修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真是难受至极,哄道:“我们囡囡受委屈了,快跟外祖父说说,外祖父给你做主!”
谢老夫人和顾老爷子是谢意适在世上最亲的两个人,祖母身体不好不便说,在外祖父面前,谢意适彻底没了顾忌,将自己的上一世用梦的形式说出来。
“本也没当一回事,可之后日日梦魇……”她不再掩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整个人脆弱地宛如一片纸,一滴水就能让她破开,“意适实在害怕极了……”
顾清修听她说每晚都做噩梦就有决断了。
这事儿玄乎,搞不好就是自家早早走了的媳妇儿和没福气的女儿保佑才托梦来提醒的,不管它是不是真的会发生,都要防患于未然。
“你做的很好,这样的大事是该告诉外祖父。”顾清修沉吟片刻,心中有了章程,“你放心,外祖父一定把这事儿查得明明白白。”
谢意适怕他为了自己太过心急打草惊蛇,又劝道:“您也量力而行,我心中虽惶恐,但牵连顾家亦非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