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和你有缘,我想我或许能够配得上做卫姑娘的知交,”裴政屿抬手轻轻拾起那片花瓣,带来的风浮着檀香,“可卫姑娘好像信不过我,什么都不会和我说。我并不无情无欲,是会难过的。”
“卫姑娘的发丝落了花瓣。”
言语间像在示软,但只有卫青斋能察觉到伴随而来的强烈占有欲,她有点抵挡不住,所以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也什么都没和我说啊!”还怪她?
卫青斋立即反驳,不知是不是被胸口那里一阵接着一阵,猛烈的心跳冲昏了头脑,竟然连敬语都没忘了说。
原以为裴政屿会介意,却不想居然是一副得了逞的模样,好像她的这个反应才是在他意料之中。
“卫姑娘……可否以后也似方才那般同我讲话?”
卫青斋:“……?”他今天怎么了。
“殿下你别闹了,我方才没有注意分寸——”
“看,”裴政屿笑得眯眼,不生气但看着又不像是真的开心,“你是不是又在推开我?”
卫青斋对他简直无话可说。她觉着裴政屿“疯”了,疯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卫姑娘和人向来如此,习惯与人亲近却也会体贴地保持着应有的距离,这些我早该明白的。”裴政屿转回头,无声把从她发顶摘下的花瓣紧紧攥进手心,似是要将它与自己融为一体,将尚存的芳香永远留住。
“我并不奢求可以做姑娘一生中的例外,但求常伴姑娘身旁,也能为你排解忧难。但若是卫姑娘实在不愿,我也不强求——”他确实不会强求,只要她说一句不愿意,裴政屿就会立马答应,他不愿意让她为难。
“好!别说了!”卫青斋心里乱成一团浆糊,她生怕裴政屿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来,念及就想原地死遁,“我……我会尽量的……”
“卫姑娘。”他轻轻唤她,却不再往下说。
卫青斋愈发觉得裴政屿就是和七年前一模一样。耍赖皮,装可怜,哪个不是手到擒来。
她用余光瞥见还被他握得稀碎的可怜花瓣,顿时语塞:“…你为什么要攥着这片花瓣?都烂成这样了。”
“啊——”裴政屿淡定轻呼,旋即笑盈盈地迅速撒开了爪子,毫不留恋地拍掉碎成渣的花瓣,一点都没有被抓包时的心虚。
“我忘记了。”
卫青斋满脸写着不相信。今夜的她彻底对裴政屿改观,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起初不近人情的形象已然在悄悄崩塌。
这么多年再重逢,裴政屿对人表现得淡漠疏离,卫青斋以为他早就变了,况且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也不会是他的下属,更加没有资格再像以当初那样的立场和他说话。
可今晚不同,她恍惚感觉一切再度卷土重来,只不过眼下发生的所有事出现得都要小心翼翼,遇见的所有人都在步步为营。
若是让裴政屿知道当年卫青斋曾对他下过黑手,也不知道他还笑不笑得出来,会不会后悔当初心慈手软放走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如今还想和她做朋友。
笨蛋。卫青斋慢慢勾起嘴角,心情霎时转为晴朗。
自那日裴政屿和她谈起熙南班的青衣以后,卫青斋便时常走去蕴石堂,有时候能在那里待上一整天。可饶是如此,她都没能见着这位青衣的真容,好像一旦走下戏台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卫青斋也有过另辟蹊径,打算去探查他的家底,但偏偏关于他的来历是一点都没有,只能知道八年前他就进入了熙南班,直至现在都未曾离开过。
最近阿莲都在葫芦乡蹲顾东停的行踪,那顾东停也是神出鬼没,任谁都找不着他。
这一点,青衣倒是和他很像。
卫青斋将抓在手心里的石子使力往前抛,见那石子以一弧度越过葫芦乡后院的墙。后院这块地方没多少人走动,就听下一刻响起轻轻的,清脆的磕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