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掌柜的正盘算着,却见袭珍珠端详这红参片刻,兀地一笑:“我还当是如何珍奇的老参呢,原来不过是泡了红曲澡的桔梗!”
“你胡说什么!”
袭珍珠指着那参道:“这桔梗虽被红曲泡白了,却并无人参微涩偏苦的香气;芦头短,皮光纹浅,虽晒皱了却晒不出人参特有的横纹。。。。。。掌柜的,你可还有话说?”
掌柜的脸涨得通红,死死瞪住她,他知道自己这回遇到内行人了,若是不能将这事解决,赔银子事小,若是让这妇人到处嚷嚷出去,砸了店里的招牌才是大事!
“无知妇人!”掌柜的计上心来,凛然道,“你分明就是别的药铺派来搅局的!待我去禀告县官大人,先治你个欺诈诽谤之罪!”
伙计跟了他多年,自然清楚他的意图,便道:“还是掌柜的明察秋毫!小的看这妇人是打着卖参的幌子,故意来铺里闹事!依小的看,掌柜的先将这参扣下,等县官大人为咱们做主!”
“你们这是明抢!”珍珠不料两人竟如此无耻,连忙把参攥在手里。
那掌柜的冷笑几声,道:“我们只是要保留物证!”
话音刚落,那伙计便扑了上来,珍珠一咬牙,正要迎头对上,右侧却忽然伸出一只手,在小伙计肩上一拍,张牙舞爪的小伙计便飞了出去撞到药柜上,各类药材哗啦啦掉了一地。
珍珠错愕回头,只见一陌生蓝衣青年朝她一笑。
“医者本应心存仁义,这家铺子却唯利是图以次充好,实在是欠教训。”
掌柜的见自己人被打,气得头冒青烟,拿起柜台上的算盘朝珍珠扔过来:“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珍珠灵巧一躲,骂道:“好端端的买卖你不做,偏要做些强盗行径,我瞧你也别开药铺了,干脆去做山大王罢!”
又指着地上的药道:“上面标着阿胶,却色泽晦暗有絮,哪里是上等驴皮熬出来的?!还有这三七,一股子姜黄味儿,且暗沉无光,怕不是你自己随意找了块树根自己泡的!这虫草,上面接着的竟是春蚕,你是打量着这小镇上无人能识出来?。。。。。。”
珍珠越说心头越火,药铺子里都敢卖假药,不知道多少百姓因此遭殃!
与其这样,倒不如今日都毁个干净!
掌柜的大叫一声,冲过去拦,却被那蓝衣男子一脚踹开,那人不知为何竟频频相帮珍珠,不过一刻钟,这铺子便遍地药骸,零碎一店了。
“差役来啦!”
刚才被拍飞的小伙计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了县衙,身后跟着几个披着衙役服的粗壮男人。二话不说,将珍珠与刚才的蓝衣男子带回衙门。
路上蓝衣男子自称牧清,是个平日里只会游山玩水的闲散人。方才在对街酒楼上看到珍珠与掌柜的对峙,怕她吃了亏,才出手相助的,珍珠自然一番感激,却未注意到牧清眸中饶有趣味的笑意。
等到了县衙,珍珠与牧清被晾在公堂许久都不见人来,不由询问一旁的衙役,那人眼睛一翻。
“今日殿前都指挥使司严大人回乡,我们大人在作陪,哪里有空管你们的事!”
“严大人?”
珍珠见他面露沉吟,有些奇怪,却碍于两人相交不深,不好多问。
那掌柜的却未同他们一道,拉住个下人,问了句:“方姨娘今日可在家?”便被引着去了后宅。
袭珍珠望着他的背影,慢慢皱起了眉。
两人等了大半天,那县太爷才匆匆赶来,掌柜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边。
一进大堂,问都没问,便吩咐道:“这两人聚众闹事,各打二十大板关进监牢,听候发落。”
“怪道人家都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按照大人的法子断案,怕是再大的监牢都装不下罢!”
“放肆!你这泼妇如何敢这样同大人说话?!”县令还未说什么,掌柜却跳了出来,“你与这男子打砸我药铺还血口喷人,不打你们几板子你们怕是长不了记性!”
袭珍珠看他一脸的谄媚,恨不能当了县令的一条狗,冷笑道。
“你这药铺制假售假,这些年来竟未被查出来,不止是钱帛让人心迷,还是银子使人目盲!”
牧清不禁轻笑一声:这女人好伶俐的一张嘴!既骂了掌柜行贿,又骂了县官懒政,实在厉害!
县令大怒,惊堂木一拍,骂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泼妇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