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御花园更没什么好玩的。深秋季节,花园里除了菊花和秋海棠,其余的花叶早就凋零了,满地落叶,刮风的时候还有些寒凉。
福顺替他把披风盖好,乖巧得陪立在侧。他知道陛下心情不好,努力地想着法子让他开心,可惜他最笨不会哄人,脑子里转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朕看你这脑瓜子都要冒烟了。”祝宝棋回头看到福顺脸上纠结的表情,觉着好笑极了,“陪朕散步就这么难受?”
“不是的!”福顺急着解释,不小心咬到舌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祝宝棋走过去捏着他的嘴道:“张嘴,朕看看。”
福顺于是听话张开嘴。祝宝棋凑近看,也不知这小家伙到底使了多大劲,舌尖破了好大一块皮,渗着血,转瞬间就肿了起来。
“你瞧瞧你,毛毛躁躁的。”他叹气,拿出自己的帕子替他擦血,口中不忘责备:“这样还怎么跟尚春学本事?”
福顺急着摆手:“不、不用,陛下……”
他不敢让祝宝棋给自己处理伤口,想要挣脱下巴又被捏得死死地,只能任由祝宝棋动作。
“行了,别动!”祝宝棋轻斥,“朕又不吃了你。”
他们两人的动作从某个角度看十分暧。昧,亲近到像是在亲吻。
御花园外的乔双玉脚上宛若生了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对主仆,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裂缝。
等到祝宝棋弄完,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傻站着的乔双玉,微微错愕后便自然而然的打起招呼:“爱妃,你怎么来了?”
乔双玉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还不大能接受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他迟钝的应了一声,甚至忘了他来花园原本是要做什么的。
“陛下,您……”他艰难的看着祝宝棋,又看了看他身边矮小瘦弱跟个小猴子似的福顺,在心里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虽然、虽然如此,那也是陛下的喜好,他不应该去质疑。何况这一生他发了誓要补偿,那么陛下喜欢何人都是能接受的。而且仔细看,小太监长得眉清目秀温婉可人,年纪小是小了点,长大了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小美人……
太监而已,陛下又不是看上了尚春,不用大惊小怪……
“爱妃?”祝宝棋疑惑的看他。在他的记忆中,乔双玉向来是波澜不惊从容淡定,天塌了都不会大喊大叫的人,怎么这会儿满脸恍惚,跟见了鬼一样。
乔双玉勉强回神,干巴巴的扯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臣没事。”
他有很多话想问,但是到了嘴边又问不出来,因此当祝宝棋那双漂亮的猫眼满怀困惑的凝望着他时,乔双玉内心软得一塌糊涂。
“罢了。”他任命般叹息,“陛下喜欢就好。”
祝宝棋:“???”
啊?
什么???
乔双玉终于稳住了心神。不管刚才看到了什么,他一个字都不会对旁人说,宁子蹇若是知道,恐怕那小太监就没命了,他会守住这个秘密。
“既然跟了陛下,就要好好服侍他。不可给陛下惹祸,不可娇纵。”他面向福顺,严肃的以一个后妃的身份教导他,“听明白了吗?”
福顺懵懂点头:“回昭容,奴婢明白。”
祝宝棋在旁听了一会儿,总觉着这话哪里不对,可又实在说不出,索性也不去想。反正乔双玉的心思深,他不说的话谁都猜不透他心里想着什么。
“陛下今日怎么来御花园了?”乔双玉镇定下来后,也有心闲聊几句。
祝宝棋有问有答:“朕闲着没事,出来转转。爱妃今日不用去翰林院吗?”
虽然进宫后断了乔双玉的仕途,但他的才华放着也是放着,祝宝棋也不忍心将他断送在这深宫大院,央着尚春给他在翰林院寻了份编修的差事,每天帮着撰写整理各种文书史料,也算专业对口。乔双玉也很喜欢这份工作,尽职尽责,工作一点不落。
“今日休沐。”乔双玉回道。
这话当然是借口。
他只是烦了田青雪的纠缠。在未入宫前,他与田家的确走得很近,甚至还险些与田家的二小姐定亲。因此在田青雪心里,乔双玉与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合该与他们一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就算没有与田家结亲,乔双玉的出身注定他与士族脱不开干系,如果田家倒了,他们乔家也逃不掉。
前世就是如此。
乔双玉想起那日宁子蹇宛若一个恶鬼般提剑在朝堂上大开杀戒,田青雪身首异处,满地尸体鲜血四溅的场面,头又开始晕起来,浑身微微发抖。
“爱妃?你怎么了?”祝宝棋看乔双玉忽然捂着头露出痛苦的低吟,急忙上前扶住他,关切询问:“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