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后,曹斌只是沉默着,听完了陆修所述的全部。
“所以你决定了?”曹斌问道。
“是的。”陆修始终低着头,看与江鸿的微信聊天记录,这些天里,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看他们在一起时候的照片,包括他偷拍的江鸿——
——清晨第一缕光照进来时,熟睡的江鸿;打着呵欠,头发乱糟糟的江鸿;在景点处兴高采烈的江鸿;潮牌店里试鞋的江鸿……
回到学校后,他把手机屏保与桌面都换成了江鸿的照片。
他仍在给江鸿发消息,就像从前一样,却没有说更多的话了。他感觉到,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
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正在朝曹斌请教,把自己的生命力量过渡予其他人身上的办法。
那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禁术,在陆修行走大地时曾有过些微耳闻。这么做是因为上一次,当他去江鸿家时,他本能地感受到江鸿父亲生命力量的流逝。
他生病了,只是自己还没察觉。也许察觉了,因为江父常常对自己的人生展开了反思,且对命运开始好奇。
这是一个人对人生重大转折点来临,有预感的表现。陆修自己,则全因见过了太多重病垂危的人类,而形成的第一直觉。
他建议江父去做个体检,并思考着让他尽可能活得更长的办法。
曹斌说道:“我知道怎么过命,我的祖先留下过记录。”
“我要给他爸爸五十年寿命,”陆修平静地说,“否则等我走了以后,江鸿很快还会失去父亲,不能这样,他会崩溃的。”
“六凶之命的作用正在缓慢呈现。”曹斌说。
陆修又问道:“你确定思归会照看他么?”
“思归很喜欢他,江鸿是他为数不多的凡人朋友。”曹斌说,“江鸿又是个善良的孩子,我想所谓注定到来的死亡,应当会有惊无险度过的。只是你自己,想好了么?”
陆修点了头。
曹斌又道:“过命的流程异常复杂,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不能胜任,还要找驱魔师帮忙,稍后我去问问可达吧。这些天里,你不能因为任何事分心,必须令自己的脉轮时刻封闭,结束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你会处于虚弱状态,而且不能使用任何法术,否则会对脉轮造成永久的伤害,对龙来说也一样。”
“知道了。”陆修说。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陆修忽道:“我原以为你会阻止我。”
曹斌答道:“不,当然不会。”
开始过命前,陆修将手机交给思归,请他帮忙每天给江鸿发消息。
“我不想让江鸿知道我在做什么,”陆修说,“也不想他失去联络担心,拜托你了。”
思归“哦”了一声,说:“只早上和晚上问候就行了?”
陆修说:“不用说其他的……不要翻照片!你想打架吗?”
思归在情感上就像个初中生,陆修知道因为心火种子,思归能直接体会到江鸿激烈的感情,于是总会产生好奇,有时甚至会到现场去看一看。
譬如他拒绝了江鸿的那天。
陆修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吃醋,但思归除了朋友之外,没有对江鸿产生更多的情感,或者说,陆修与江鸿的感情,本来就是注定的,他为他封正,而他守护他、陪伴他,这是谁也无法介入的感情,这让陆修也很有安全感。
数日后,陆修心魔所化的魔龙,呼啸着喷发出龙炎,摧毁了西安的一条街道。
但陆修并不知情,直到这个漫长而
煎熬的法术结束,他疲惫不堪,才听到了这个坏消息。
“你的设伏起效了,”可达说,“驱委的人马上就要过来,你等着收烂摊子吧。”
曹斌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魔龙会袭击那个地方?”
“因为那里是个酒吧街的后巷,”陆修说道,“我和江鸿……在那个地方,约会过。”
大家便不再发问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曹斌询问陆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