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为在村干部面前表现,余得金不能容忍这个家还有“忤逆”他权威的存在,再次扬起绳子准备抽。
手指粗的麻绳用水浸透,抽在人身上格外疼,余秋堂自小就挨过很多次。
这年代父亲体罚孩子……尤其是体罚儿子很正常,但人家父亲心里都有数,知道打孩子不是目的,是希望小树苗不会长歪。
但余得金不一样。
他骨子里有股特殊的暴躁,一旦生气,手里有什么就会抄起来打,曾经差点用钳子拔掉余秋堂牙。
至于绳子浸水则是家常便饭。
愤怒至极时他甚至会把余秋堂吊在房梁上抽,知道的人说他是教育儿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审犯人。
余秋堂前世曾无数次想和父亲打一架,但都被软弱性格和侄子侄女拖累,一直到侄子死亡才彻底爆发离开家庭,带着侄女成为秦岭一位巡山员。
…
余得金的手臂被紧紧握住,他挣扎两次没有挣开,转头一看,发现是更不讨喜的大儿子,顿时火冒三丈:“狗日的,你想干嘛,打你老子?”
余秋堂突然发现,他的手劲比前世这个年龄大了很多。
他长期饥不裹腹,身体很弱,细胳膊细腿没啥力气,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余得金推倒。
可这会,他单手抓住余得金手臂,怒火攻心的余得金竟无法挣脱。
难道是重生带来的福利?
余秋堂看着父亲,突然发现父亲其实比他矮很多,为啥前世一直觉得父亲就是座横亘在面前巍峨的山,根本无法翻越呢。
而如今,再次和父亲碰面,他已没半分畏惧,历经一世沧桑,他早已不是昔日那个畏畏缩缩的少年。
他有足够的底气同父亲平视。
“达,差不多了。”
他说。
余得金再次挣挣,发现手臂就像是被钢钳卡在余秋堂的手里,而这个平日见他不敢抬头的儿子,现在就这样淡淡地看着他。
这让他在心里有所疑惑的同时,感觉威严受到莫大挑战。
还是在外人面前!
他怎么能忍,简直要气疯了!!
“滚一边去,你们一窝就没个好种,把你这些狗日……”
“我是不是好种,达你最明白,你要骂自己,我也拦不住。”
“你……”
狗日的只是这边人的口头禅,余得金没想到儿子用它来反驳自己,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余秋堂懒得说太多,趁余得金懵逼时,一把将绳子从他手里拽出,余得金反应过来想抢,被余秋堂用手臂微微一挡,竟是无法前进分毫。
“小云,拉你哥起来,”余秋堂挡在余得金和余小伟中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随便便就跪。”
得到指令的小云急忙拉着哥哥要起来,可余小伟却撅着脖子不动,“打啊,继续打,当着全家人面把我打死算了,反正你们又不把我们当余家人。”
“闭嘴吧你!”
余秋堂没好气拍了下他脑袋,一把揪起来站好,看着他背上的伤痕忍不住心疼。
孩子只有十一岁,还没过十二岁呢,就要受这种折磨,可此刻不是心疼的时候。
事还没解决。
虽然侄子不再会被打,可偷东西的骂名却没去消除,这种事搞不好就要背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