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公社最近的桥是石浦桥。
陆天明熟门熟路,跳到河边,沿着河岸走进桥洞。
桥洞只有一米不到的高度,两个人猫着腰。
幸好大白天,光线够足,一眼就看到一个人。
头发乱糟糟,四仰八叉躺在桥洞里。
身下垫了十几张报纸和两张蛇皮袋。
这人头发浓密,一看就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林向前鼻子一嗅,心里一阵反胃。
“唉呦喂,这什么味儿啊?又酸又臭。”
“还能什么味儿?这逛鬼身上的人味儿。”
躺在地上的逛鬼鼾声如雷,睡得死死的,完全没察觉到他家里来人了。
陆天明上前拿脚跟在那逛鬼屁股上摇了几下?
“山鸡!醒醒!快醒醒!”
叫山鸡的逛鬼扭过头,费力睁开眼皮,盯着陆天明看了一会儿
“哦,陆领导啊,大晚上的啥事儿啊?”
陆天明又好气又好笑道:
“你还真是把日子颠倒了过,太阳大成这样还大晚上,我问你,你有没有偷自行车?”
山鸡慢悠悠坐起,背靠水泥柱,大拇指在鼻孔里挖了十来下,摇着头。
“没有啊,陆领导你自行车又丢啦?这回我可没偷啊。我都已经好久没偷东西了,我最近都靠捡垃圾为生。”
“你给我说老实话!我告诉你!那自行车是我兄弟的!你到底偷没偷?”
山鸡呲着一嘴黄牙。
“唉呀,陆领导,真没偷,自从上次偷你一袋苹果,被你打掉两颗牙,我就怕了,我现在等天黑了出去捡点烂菜叶子吃,我要是偷了你自行车,我早就去龙凤酒楼点一桌了。”
陆天明摇着头。
“有手有脚有力气,去捡烂菜叶子吃。你爸要知道你这副屌样,当初还不如把你射在墙上。”
山鸡一听这话,非但不生气,还嘻嘻一笑。
“那敢情好,我他娘的还不想来这世界呢,没经过我同意就把老子生了,妈的,害老子在这人世间过这鸟日子。”
林向前问道:
“你爸妈呢?”
山鸡两手一摊,不以为然道:
“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三岁就不管我了。”
陆天明心里急着自行车的事儿,指着山鸡威胁道:
“我告诉你山鸡!你别给我打马哈哈!你最好没有偷我兄弟的自行车,要是让我知道你偷了藏起来了,我他妈打的你大口大口吐黄水。我再把桥洞封了!让你连桥洞都没得睡!”
山鸡嘻嘻一笑。
“放心吧,陆领导,是真没偷,也不是不想偷,实在是最近饿的连偷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不过我刚才躺在桥洞里,倒是听到桥上有自行车骑过,但不知道是不是你那辆。”
“骑自行车是谁?”陆天明急忙问道。
好像是那个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