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有长公主和安夫人出头,更是乐得安逸,若非有碍观瞻,她更想歪在榻上,好生瞧瞧北方贵女是怎么吵架的。
前世她目睹过几遭后宫纷争,要说南方女子性子绵软,说话莺莺呖呖,斗起嘴来也颇赏心悦目。
北齐的女郎则性情彪悍,民间更有不少入伍从军的,上阵杀敌不输男儿,有教养的世家贵女碍于礼仪,便是争执也仪态端方,头发丝都不乱。
汝南王妃见虞莜始终不敢与她正面应对,便当了她也跟黎瑶瑶似的,是个绵软好拿捏的性子。
“妹妹别见怪,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你说你在建康宫地位尊崇,多少位高权重的青年才俊那都挑不过来,贵国陛下怎舍得你远嫁?”
话中恶意揣测的意味过于明显,意指熙沅公主在南康并不得宠,这才被远远发配出来。
一时众人看太子妃的眼神便少了些恭敬,瞧着她柔弱娇软的模样,难免生心轻视。
虞莜暗自点头,你倒是猜对了一多半儿。
毓靖听得愈加厌烦,她母妃死于舞太后之令,一向与舞家及汝南王府不合,索性便把话挑明了说:
“汝南王妃怕是见了昨日的册封礼,心思又活泛了,你也不想想,太子殿下去年只在长城待了半年,便战功赫赫,深得将士拥戴,汝南王要是也有这功绩,何愁不心想事成?可惜呀,和先太子一个样,只知在洛阳城耽于享乐,沉迷歌舞不能自拔……”
说到这里,汝南王妃已然面色铁青,舞夫人神色也显得不大自然,却不知碍得什么,竟都不出言反驳。
虞莜在她二人脸上看了两眼,不由心生好奇:前太子正值壮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时场中已转了话题,那边聚作一团的几个小娘子中,却忽然爆发争执,便听一个尖细的嗓音嚷道:“太子殿下早就钟情于我,他定是被这女人迷惑了……”
就见安夫人霍然起身,快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女孩儿的背上,“燕容你胡闹什么?还不给我到外头去。”
说罢,雷厉风行撵着人就走。
三十四
“孤总要一碗水端平。”
秦昶今日才听白南说了,昨夜醉酒险些被虞莜扔出洞房,午宴时特意滴酒不沾,宴后正与众人议事,听说迎春阁有人排揎太子妃,当即往御花园来。
他非但自己来,还点了汝南王和舞司使一道,闻相和崔元魁便也跟来瞧热闹。
一众朝堂重臣穿过回廊,刚走到园外的假山石边上,便听得里头几个小娘子吵吵嚷嚷。
安燕容被母亲赶到外面,正自心气不平,跟在她后面一同出来的几人中,舞七娘嗤笑一声:“痴人说梦,我看你想当太子妃,想疯了吧。”
“谁说的,表哥就是喜欢我。”安燕容直着脖子,小脸涨得通红。
燕七娘心高气傲,对太子不选她却娶了南朝公主一事耿耿于怀,冷哼道:“我爹说了,太子就是图那女人的钱。”
秦昶在外听了这句,转过头似笑非笑觑了舞辰阳一眼,后者不意被女儿当众戳破,脸黑如锅底。
崔元魁在旁促狭而笑,随口拱了句火,“舞大人果然目光如炬。”
“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
那边安燕容还在指天赌咒,信誓旦旦道:“我表哥有块玉佩从不离身,雕琢成燕子的形状,正合了我的名字。他离开洛阳十年,每月都给我父亲写信,每回都要问起我,你说,他难道不是心仪于我?”
秦昶脸色一僵,下意识一手按在腰上。
汝南王一向对这些小女儿家情情爱爱之事最为上心,听得津津有味,眼尖地发现他捂住的,正是一块燕形玉佩。
“哦……”他大声惊咦,“老三,原来你真看上安家小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