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和喧嚣渐渐向下移动,被北风卷起,一呼而散,渐渐消失在远方。
昏沉,剧痛。
就像无数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大脑,严峫慢慢睁开眼睛,视线却仿佛蒙着磨砂纸一样模糊。半晌他终于慢慢对准聚焦,四肢百骸的疼痛渐渐爬回神经末梢,却连叫都叫不出来,满口里凝固的铁腥。
“……江停呢?”他精疲力尽地想。
然后他才迟钝地意识到:“啊,我竟然没死?”
头顶是无数茂密的树丛生长在悬崖两侧,将峭壁连成了一线天。严峫竭力动了动手臂,听觉总算稍微恢复些许,听见不远处传来湍急的哗哗流水声,而身下的地面柔软冰凉湿润。
——是河滩。
无数横向生长的树枝与河流救了他的命。
“……”严峫竭力试图撑起上半身:“……江……”
“别动。”
那两个字虚弱嘶哑到几乎难以辨认,但严峫瞬间就认出了是谁——他喘息着一扭头,果然是江停,他还活着!
刹那间严峫神经就像过了电,喜悦的电流从上而下洗遍了全身。
江停整个人蜷缩在他臂弯里,侧脸枕在他颈窝间,膝盖屈在胸前;他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似乎连抬脸的力气都没有,河水粼粼反射出千万点波光,映着他青白透明的小半边侧颊,湿润的黑发落在沙地上。
“你怎么样,江停?”严峫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咬牙翻身抱住了他,触手只觉体温低得惊人:“你的衣服呢?”
这话刚出口他立刻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愕然愣住。
他脖颈和胸口鼓鼓囊囊裹满了织物,是江停的冲锋衣和保暖服!
“胡闹!你他妈个混账!”严峫登时暴怒,立刻伸手脱衣服。但紧接着他听见江停发出极其虚弱的阻止,尽管轻得几近耳语:“没用了……”
“你说什么!我们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