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来我已经忘了这个细节,直到现场勘查的警察告诉我发现了一个空矿泉水瓶,只验出了申晓奇一个人的DNA。那瞬间我突然意识到,原来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一推的力道却至今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岁月流逝越来越狠、越来越痛,让他甚至不想再回头审视自己的懦弱和背叛,只能臆造出一瓶从未出现过的矿泉水,来勉强充作背叛意象的替代品。”
江停终于坐直起来,十指交叉撑在下巴上,饶有兴味地打量步薇:“就像你是我的替代品,一块遮羞布而已——”
“你只能做你自己,永远都无法取代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死了也一样。”
步薇的脸色像是已经死了,肤色僵冷苍灰,连胸口都没有起伏。
江停看了眼时间,口气仿佛很惋惜:“我要是你就乖乖在这里待着等警察赶到,好好配合调查,争取个从轻判处,毕竟你已经被抛弃,出去也孤立无援,不会再找到他了。”
他撑在扶手上,似乎要站起身。但就在那时候,突然面前投下一片阴影,紧接着步薇的声音就阴冷而清脆地在头顶响了起来:
“你也想让我在这里等警察吗?”
江停唇角闪过不易察觉的弧度,抬起眼皮。
两人近距离对视着,步薇抬起手,指尖从江停脸侧一抚而过,随即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确实知道很多,可我也知道一些有关于你的事呢……是不是?538号病床醒来的‘陆’叔叔?”
医院走廊上,突然几名便衣强行挤出人群,在众人纷纷侧目中直奔病房,呯地推开了门!
下一秒高盼青顿住了。
周遭空空荡荡,病床上被褥摊开,吊瓶兀自悬挂在半空中——没人。
那名美貌惊人的少女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她跑了?”居民楼下,严峫挂着车把手,动作骤然停住。
“嗯。”江停坐在医院茶水间里,一手拿着电话,一手闲适地捂着掌心半杯温水:“她突然开始尖叫大闹,脱光衣服,我只能立刻从病房里退出去找护士……就那几秒钟的功夫,是我的疏忽。”
对面久久无声,只有隐约的呼吸。
“知道了。”严峫的声音再次响起,微微有些发冷:“我们在步薇旧家发现了一些线索,现在立刻通知局里实施抓捕,你在医院别走等我消息。”
通话中断。
江停将手机搁在茶水间桌面上,然后从手里那半杯浓盐水里拿出了电池,放到自来水下冲掉盐分。他抽了张纸巾,把外侧水迹擦得一干二净,这才从容不迫又一丝不苟地,把电池装回了同步监听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