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藕还有些发愣,连蓉已经狠狠推了他一把:“哥,你快回咱家,让大哥上石渠村报信去。你再去和春蕾姨说一声,我找人去!”
她说完就撒开腿往村子外面跑,连藕急得不行:“你上哪儿去?”连蓉没回他,连藕跺了跺脚,只能照她说的,先回了自己家找了连实让他去报信,自己飞奔回山脚小院找到苗氏,把李娇凤的话一五一十给说了。
“啥?!”苗氏都惊呆了,沈志高联合赵有为要把沈青沉塘?还是李娇凤来报得信儿?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咋连起来她听不懂了?
疯了不成?
她还在震惊中,却听见屋里沈青喊她:“娘!”苗氏回过神,连忙进了屋,却见沈青半支着身子,攥着魏媒婆的手。魏媒婆慌得不得了,却一点挣脱不开,其他四个稳婆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远远地站着。
苗氏一下子就炸了:“你们是死人呐!海棠!”
海棠连忙从灶房跑出来,见状一个反剪把魏媒婆按住了。其他四个稳婆也才回过神,连忙涌上去查看沈青的状况。
刚发动不久,还在阵痛,就是一会儿痛一会儿不痛。正赶上不痛的时候,沈青摁住了魏媒婆,也不觉得什么。魏媒婆被沈青抓住就心如死灰了,现在见到苗氏和身手利落的海棠,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我错了,青哥儿,春蕾妹子,我不是人啊……但我也没办法啊,那赵有为逼着我干的!”
赵有为这个名字和连藕的话重合在一起,苗氏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甭管他们是不是疯了,他们就是要趁着青哥儿生产,趁他病要他命!
而此刻,院门外已经响起了动静。
兰塘村事6
苗氏顾不得其他,先紧赶几步将门拴紧了,又把堂屋的桌子搬过来抵在门后,这才回身打量起他们院子里所有的人。
因为青哥儿生产,除了从县城里请来的老大夫是个汉子,剩下五个稳婆里只有一个是夫郎,其他都是妇人。苗禾香和连藕陪在她身边,再有就是小丫鬟喜鹊,和小哥儿海棠,都是还没成年的孩子。
不过沈青从前在县城住的时候,会教他们一些身手。后来也让苗雨帮忙找了个武夫教院子里的小子们,哥儿和丫头们有空也会跟着学。现在海棠比沈青刚买来时个子蹿了一头,身上也是薄薄一层肌肉,有劲儿的很。
不用苗氏说,海棠已经自己找了麻绳把魏媒婆紧紧的捆了丢在地上,抬眼看向苗氏:“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这院子里也就海棠还算得用了,还有两条狗子。苗氏心里又慌又乱,身后的门已经被人用力推了几下——没推开,那人改踹了。不过这院子建在山脚下,当初刘猎户一家生怕野兽下山遭了害,大门用的是特别结实的好木头,后头又被苗氏搬了桌子抵着,咣当咣当震颤了几下却没被踹开。
外头的人似乎小声咒骂了两句,改为大力拍门:“开门!”
这声音耳熟,苗氏听得出,是沈志高的声音。
……该死的沈志高!就算断了亲,好歹沈青身上流了他一半的血,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哪怕是苗氏最恨的沈志伟,人家也是杀侄子要保护自己的亲孩子。
沈志高还算是个人!
极度的愤怒、悲愤之下,苗氏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海棠和苗禾香都看着她,青哥儿在屋里发出低低的呻|吟,正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呢。这屋里能做主拿主意的就只有她了,她要是慌了神倒下了,她的青哥儿更没有指望!
苗氏咬了咬牙,大脑飞速运转,吩咐海棠和喜鹊:“你们两个,把咱家所有的重物都搬出来堆在门后。禾香,你去烧热水,再给青哥儿做碗红糖鸡蛋,吃了好有力气生。你们几个,”她指着惊慌不已,不住打量大门的剩下四个稳婆和老大夫:“去屋里守着青哥儿,外头有我呢!青哥儿要是有个好歹,这院子里的人都得一起死!”
几人听了这话顿时浑身一颤。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好的院子怎么忽然就被围攻了,房里还出了魏媒婆这个叛徒。
外面撞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凶徒,又不知道撞开了门他们会做什么。沈公子那么聪明,要是紧赶着把孩子生下来拿个主意,说不得还有回旋的余地,沈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知道那些人闯进来会对他们这些目击者做什么,会不会杀人灭口!
院子里所有的人立刻都应了,纷纷按照苗氏的吩咐行事。两条狗子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神情严肃地站在院子里盯着大门看,却一声也不叫唤,似乎只等着恶人们破门进入的那一刻,就扑上去狠狠撕咬!
苗氏深呼吸几口气,强行压下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又拉过连藕,低声道:“按理说不该你让一个没出阁的哥儿进产房……但眼下实在没人了。你帮我盯着那几个稳婆,别再出个吃里扒外的,青哥儿有什么话要说,你也帮我传一声!”
连藕连忙应了,跑着进了产房。院子外头沈志高拍了半天门没人搭理,撞又撞不开,不禁破口大骂起来:“苗春蕾你这个贱人,让你开门你竟敢不开!你等着,我待会儿非得打死你!”
苗氏——苗春蕾的身体忍不住打了几下颤。沈志高从前经常打她,在沈青还没长大之前。她听到这话,身体忍不住回想起那些痛苦的日子,仿佛胳膊、背上都在隐隐作痛。
她死死的咬着牙,觉得自己嘴里都弥漫了血腥味:她不怕!她也不应该怕!早就和离了,沈志高凭什么打她!反而是现在,她已经立了女|户,她才是个院子的房主、这个家的户主,沈志高硬要闯她的家,她才应该给沈志高些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