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蓉在连老太太跟前告了王氏一状,又探出脑袋来对连老太太说:“奶,青哥说要给我做一顿全鸡蛋宴,让我叫了我二哥一块儿吃去。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点心!”
连老太太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脸色紫涨的王氏。家里的事儿哪有能瞒得过她的眼的?随着老二家的越来越发迹,老大家的闹的也越来越厉害了,两房斗得她脑瓜子也生疼。今天王氏拿蓉姐儿撒气,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要为了这事儿说王氏,王氏定然又要闹出许多是非,她也烦得很!
总归是一个小孩子,受点委屈能翻出多大的天。
倒是没想到青哥儿会给蓉姐儿出这个头。她也知道今天连蓉过生还受了屈,便道:“去吧,不用给奶带啥。你有福气,有青哥儿这个表哥惦记,但也别太没分寸,天天连吃带拿的,日子久了惹人讨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连藕:“藕哥儿也去吧。”
王氏咬了咬唇:“娘,这马上中午了,藕哥儿走了二房的活儿谁干?总不能一大家子的活儿都推给我们大房,这也太欺负人了……”
连老太太实在忍不了,脸顿时掉了下来:“我干,我替他干行不行?一天天的找事儿个没完,老二和连实两口子都在作坊里吃,老二媳妇带着孩子上青哥儿家去了,他们一家子都不在家里吃,还得做饭?是干二房的活儿还是伺候你啊?平常也就算了,今天蓉姐儿过生,青哥儿请人过去,就这一天你都要计较,你是真计较这点活儿还是见不得人舒坦?!”
王氏没料想连老太太忽然发难,还这么不客气的掀开她的脸皮,难堪得不得了,恨声嘀咕了一句:“说来说去,娘瞧着二房攀着高枝儿了,心也往那头偏,瞧不上我们大房,我算是看明白了。”说完抱着连宝扭身就进了屋。
连老太太都气笑了,她还偏心二房?她要是偏心二房,那二房赚的钱还能交到公中?她偏大房偏得脸都不要了!不过有句话说的倒是没错,二房是攀上高枝儿了,他们老连家能不能起来,就指着老二媳妇和苗春蕾、青哥儿的那点儿情分了。
如今村里经了沈志伟的事儿,家里做老人的都警醒了许多。虽说村里重长子是常理,但也要有个限度,一味偏心再逼出个沈志伟就不好了。
他们虽然不认为不孝的沈志伟是对的,但谁家不害怕出个这样人?
因此连老太太和自家汉子也好生自省了一番。如今见沈青看重连蓉和连藕,连老太太也难得对家里的丫头片子和小哥儿和颜悦色道:“到青哥儿跟前懂些事,多跟着青哥儿学着点,家里的活儿别操心,有奶呢。”
王氏在屋里偷看着,连蓉和连藕最终还是手拉手走了,她的耍性如今在连老太太跟前已经没什么用,气得差点撕坏了手里的一块帕子。
她心里又气又妒,偏又无处发泄,转头看见自己的小哥儿连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发泄:“你个没用的,瞧瞧人家连蓉,鬼精鬼精的,心眼子全挂脸上了,扒着沈青像条哈巴狗,才多大就知道给自己谋出路找靠山。你呢?连句囫囵话也不会说,难怪村长媳妇看不上你,不让你进作坊!我怎么这么倒霉,生了你这个没用的!”
连叶正在旁边给连宝换口水巾。这孩子不小了,但被王氏天天抱在怀里,惯的比同龄孩子说话、走路都要晚一些,现在还经常流口水。忽然被王氏一顿骂,连叶也只能低头默默垂泪。
青哥儿和桂香婶子凭什么看上他?他又不是青哥儿的表弟表妹,他娘又不是苗婶子的同族姐妹,也和苗婶子没有交情。人家凭啥让他进作坊啊?
明明是爹娘没能给自己一个和连蓉连藕一样的好出身,这时候却怪起他来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他默默流泪,却连啜泣出声都不敢。和连二婶不一样,王氏对自己的哥儿一向很苛刻,只疼能给她壮脸的小子,见着她哭,王氏要骂得更凶了。
连藕被连蓉拉着往沈青家走,一步三回头的,心中十分忐忑不安:“青哥儿找我干啥?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大伯娘回头又要闹得家里不安生了。”
“怕她?”连蓉这会儿子又得意起来,“我刚才瞧着,奶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也可能是奶更看重青哥,觉得青哥的话比大伯娘重要的多。”她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连老太太态度的改变,而这种改变对她、对连家的整个格局都会有很大影响,以后会怎么着还说不定呢。
连蓉心想,真不愧是活阎王啊,连她奶都得听青哥的!
连藕回想了一番:“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他的视线落在了连蓉脑袋上的绒花上:“真好看,青哥儿真大方,这样贵的首饰也借你戴。”
连蓉摸了摸发髻,开心的嘿嘿笑:“这是青哥送我的生辰礼!我刚才吓唬大伯娘呢!”
连藕有些惊讶,“青哥儿人真好,真大方。”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连蓉头上的绒花,这次连蓉没躲,兄妹两个开开心心往山脚小院去了。
沈青开玩笑说要做鸡蛋宴,却不会真的只给小寿星吃鸡蛋。苗氏杀了只鸡子,炖了半只烧汤,红烧了半只做菜,又用鸡汤给连蓉下了一碗长寿面,上头卧了个煎过的鸡蛋。一顿饭吃的人人满嘴流油,连二婶看着桌子上的鸡骨头,一拍脑门:“我差点给忘了,李艳子让我哥带句话,说她娘家村子有只顶聪明的狗子下了小狗崽,让你回头挑去。这狗崽啊要是挑到有缘分的,是最好不过了。”
沈青家老早前就打算养狗,看家护院连着看作坊。之前托给了刘月娥和李艳子,但这小狗崽也不是说有就有的,现在好容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