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过去的了,之后小姨和姨夫要是还来石渠村,可别忘了送年节礼。”沈青掸了掸衣服,“小姨当初又不是光身出嫁的,拿了娘家那么些嫁妆,回头却不走动了,说到哪儿去都没理。还有,我的亲事就不劳你们二位费心了,黄金宝是为钱也好,真心喜欢我也罢——不是有个汉子真心喜欢我,我就得感恩戴德带着家产立刻嫁了。我的意愿、我的喜好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喜欢,你儿子就是天王老子把心掏出来摆我面前,我也不喜欢。”
旁边有类似经历的林宁听得眼睛越发亮了,就是就是!凭啥汉子看上自己了自己就得嫁?我的意愿才最重要!他头一次听到这个词,颇有些振聋发聩之感。
黄五郎和苗秋朵这时候哪里还敢打沈青的注意?这样的活阎王娶回家,他俩命还要不要了。忙不迭的点头,被金牙人捉着手,也不招什么印泥,直接割破拇指在欠条上按了手印。
夫妻两个捧着被割破的拇指,嘤嘤嘤的被铁山丢了出去。他们恨恨地朝屋里看了一眼,在沈青发觉之前立刻低着头,互相搀扶着走了。不过他们也并不打算还这钱:还回石渠村、再给年节礼呢?他们以后别说石渠村,安平县都不会再来,就不信沈青还能追到府城去要这五两银子!
金牙人也这么说,觉得沈青不如这会儿就逼着他们把钱拿出来。他们拖家带口的来石渠村,身上不可能就这么点银子。沈青却摇了摇头,他哪里在意这点银钱,签这欠条的用意就是做个把柄,让苗秋朵夫妇再不敢回来,当那只趴在脚面上的癞蛤蟆,不咬人但恶心的不行!
他可以殴打、驱赶当铺那些人,可他要真把苗秋朵怎么了,苗老太太难免心里不舒坦。沈青不是不能做,只是尽量不想让苗秋朵这颗老鼠屎,使苗老太太心存了芥蒂。现在这样让苗秋朵自己选择再也不回石渠村、安平县,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掂了掂手里,这五两银子也够他们夫妻二人肉痛一阵的了。
这边事毕,沈青打量了一番被搬空了的铺子,里头装修倒还在,沈青本就有打算自己开一间翠花铺子,这倒有了现成的。便吩咐如意把这里好好打理一番,回头他们自己开铺子用。
林宁扭扭捏捏的跟在他身后打转,等沈青不那么忙了,才道:“我能不能请你吃个晚饭?我们、我们要做朋友,就要多来往,嗯,我想和你分享城里其他好吃的。”
沈青也是第一次交朋友,有些不太知道要怎么相处。林宁说什么,他就答应下来,虽然有些笨拙,但二人你来我往的渐渐熟悉了,感情倒真的好了不少。沈青明显区别出了他和林宁的感情,有别于他和连藕连蓉,也有别于他和宋开霁。有点类似和曲薇薇的相处模式,但又更加亲密,能说的话也更多一点。
原来这就是友情。
不过那天之后,沈青在县城行走,再也没有遮掩过他的哥儿痣。他是哥儿这件事,到底在安平县掀起了一点涟漪。
如意牡丹他们倒也罢了,虽然有些震惊,但沈青是他们的主子,无论他是汉子、是哥儿、是女人,都是他们的主子、卖身契的所有者。于是震惊过后消化了一段时间,也就很快接受了。
林宁也一副接受良好的模样,甚至还挺高兴,拉着沈青满县城到处逛,再也不用顾及避嫌了。林枣儿虽然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但林宁都接受了,他也只能跟着。
金牙人则无比庆幸,自己在那两秒的挣扎中根据本能选择了站在沈青那边!虽说沈青是哥儿让他有些别扭,毕竟他前不久还和沈青一起深夜喝酒,醉了还会称几声兄弟。可就算是哥儿,这也是一个有钱的哥儿,一个依然能帮他和主簿还有杨书办捆绑成利益联盟的人,那他也就不用计较这到底是个哥儿还是个汉子了。
而这哥儿的运气还着实不错,前脚身份暴露,后脚就和县令的公子成了好友。
就是这时候,金牙人才后知后觉,难怪他送给沈公子两个小美人,沈公子不为所动呢,感情真不是个汉子啊!
受到更多冲击的是街面上的人。之前沈青出手大方,在街面上小有名气,许多铺子都捧着这位财神爷呢。这时候得知沈青是个哥儿,一时间都讨论了起来,并许多对沈青芳心暗许,一直打听他有没有妻房想与之结亲的人家狠狠心碎。
不过再怎么冲击,也只是一阵时间。大家讨论了一个多月,也渐渐失了新鲜感,慢慢的竟也就这么接受了。城里又出了新鲜事,张家长李家短的,很快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县城里有一位富贵哥儿已经被接受、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那当铺背后的东家一开始听了这件事很是气恼。沈青打了他手下的人,和打他的脸又有什么区别?可是打听过沈青在衙门的靠山之后就歇了心,若只是个杨书办就罢了,主簿大人他实在得罪不起,加之沈青隔三差五的就和县令家的哥儿一块儿玩,更是让他绝了报复的念头,只把手下的人骂了一顿,夹起尾巴做人。
不管那哥儿的银钱是从何而来,宝藏也好古墓也罢,时至今日自家再不甘心,也不可能染指了,最后八成是落到了那县令大人的手上。既然绝不可能染指,就不操那份儿心了。
却没想到,林县令还真不是那样的人。
林宁自沈青身份暴露那日,回家便将沈青的身份和阿爹阿姆还有小叔叔说了。林家人震惊无比,一个哥儿扮成汉子,做下这样大的家业,在哪儿都是一件稀罕事儿。林县令虽也好奇沈青发家的原始资金是哪儿来的,可好奇归好奇,却没有过多的探究,问出口的反而是:“他是个哥儿,盯着你小叔叔看什么看?还给他免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