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一说完,王春花顿时怔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叶青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要气馁,你再坚持坚持,给你自己,给你孩子都争口气,替你们俩都挣一个活命的机会!”
王春花眼泪刷刷地就流了下来,她抬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一抹狠劲儿:
“大夫,我听你的,我争口气!我能行!”
也不知道是刚刚扎的那些银针起了效果,还是叶青刚刚那番劝慰的话管用,总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王春花感觉她身体里流失的力气似乎又回来了,精神头都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叶青看了看王春花的产道后,却是皱起了眉。
许是还没到生产时间,所以哪怕王春花的胎盘部分脱落,并且羊水已经差不多流干了,但是产道却迟迟没有打开,哪怕叶青用银针刺激,效果也不太理想。
这情况,要自然分娩就很难了,如果坚持让产妇顺产,孩子估计等不及出来就得闷死在肚子里。
但是剖腹产肯定也是不现实的,这个产房太过简陋,根本不具备动这么大手术的设备条件。
叶青看了看王春花:“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五分钟的时间,要是你的产道还不能开,我就不等了,得想办法把孩子弄出来,说不定要在你的会阴处侧切,我尽量用银针麻痹你的下半身知觉,但是肯定还是会疼的,你到时候咬个东西忍一忍,行吗?”
其实现代产科在接生的时候,临床上也经常有给产妇侧切的情况出现,但是一般都是在产妇生产到一半,出现巨大儿生不出来的情况下,才会不得已对产道进行侧切。
这种时候,因为产妇开产道外加宫缩阵痛时间太长,基本上已经疼痛到麻木了,所以再侧切时,哪怕不打麻药,产妇也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和反应。
可王春花的情况又不太一样,她没有经历宫缩和开产道的过程,这时候硬生生把会阴处切上几刀,把孩子给拉出来,那种疼痛感,就如同刮骨疗伤一般,非一般人不能忍。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时候不管是孩子还是产妇,其实都是在争分抢秒,叶青必须要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不然拖得时间长了对产妇对孩子都没有好处。
王春花听不懂什么是侧切,但是再疼,还能比她这些年被刘奎暴打更疼吗?就算更疼,那她也是在为了自己跟孩子挣命,她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还在乎再多疼这么一会儿吗?
她冲着叶青点头,眼神坚毅道:
“大夫,不用等了,直接动手切吧,我不怕!()”
也就是不到半个小时,院子里等着的众人,就听到屋里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
刘勇全跟刘婆子听到声音,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屋里钻,却在门口直接被大儿媳妇给堵住了去路。
一个被破旧包被裹着的孩子被大儿媳妇儿抱了出来,刘婆子眼疾手快地就接了过去。
太好了!是个男娃子,老三有后了!()”
刘婆子一扯开包被,看到孩子带把儿后,立马就激动得眼眶直冒泪花,就是刘勇全那猩红的吊梢眼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笑意。
没人关心屋里的王春花好不好,之前在刘家打得不可开交的王家人,这会儿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叶青把最后一针缝完,剪下棉线线头后,又查看了一下王春花的身体状况,确认心跳平稳血压正常,这才将扎在王春花身上的那些银针逐一撤掉。
“是个男孩,发育得挺好的,活蹦乱跳一点毛病都没有,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好好坐月子养身体,半个月后我再来给你拆线。”
叶青把银针在滚水中烫过后,收回盒子里,也没在产房里继续逗留。
等她出了屋子,满院子的村民都安静了下来,一众大妈大婶,更是用惊异的眼神朝着她行注目礼。
叶青看向刘勇全和刘婆子:
“母子平安,恭喜了!孩子虽然是早产,但是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已经发育成熟了,只要能吃能睡,在母体里少吸收的那点营养很快就能补上来。”
刘婆子的表情僵了僵,一时间也不知道对这个叶青是敬还是恨。
叶青也不在乎对方怎么看她,反正只要不来靠山屯找她的茬就成,反正以后她也不愿意再跟这种人打什么交道。
“我这边应下的事儿做到了,刘大队长,希望您也能做到说话算话,伍叔,我们走吧!”
说着,叶青就率先往外走,那边伍永兵笑眯眯地抽了一口叼着的卷烟,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跟上。
才走出刘家没几步,就被身后追上来的一大帮臭松沟的村民直接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村民之前信了刘家的话,还真以为刘奎是这个靠山屯的叶青杀的,可经过那位周家大娘的自来水安利,再加上刚刚叶青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医疗水准有多高后,这些村民马上就倒戈了。
这些村民们都觉得肯定是刘家搞错了,这个叶青见人三分笑不说,还愿意免费给人治病,这么善良单纯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而且人家才十几岁,这么瘦不拉几的小丫头,能把他们家那个膀大腰圆的三儿子刘奎给杀了?这不是净扯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