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位红衣主教并没有一直驻扎在白曜港,在关门弟子奥尔德斯能够独立处理各项事务后,索朗奇便把自己的权力移交出一部分,跑去了菲兹伯顿——被深渊气息所污染的机关之城。
偶尔,他还会独自前往深渊,有时候和居住在大陆背面的种族谈心,有时候和光明教廷的队伍会合。
用冒险家们的常用语言来下个定义,索朗奇大概属于传说中的“游走型牧师”,和冒险故事里的最佳辅助一个样,在任何危机场合,都有可能见到这位慈眉善目的年迈牧师。
算算日子,奥尔德斯也有大半年没见过他了。
“是来交代后事的。”
索朗奇抛下一个惊雷,
“我快要死了。”
奥尔德斯愣了一下。
青年的眼眶迅速发红,面上却强挤出一丝笑容:
“老师,不要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索朗奇再度发出一声叹息。
温厚的手落在奥尔德斯发顶,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奥尔德斯盯着他,试图得到一个反对的答案,但索朗奇的目光不闪不避,始终平和。
“我已经一百三十二岁了。”
索朗奇说,他的目光落在虚空处,像是在遥望着一些更加久远的回忆,
“我出生在贵族家庭,家境还算优渥,有一位感情很好的未婚妻。但我们的父亲参与了一场政变,失败了,现任皇帝的母亲杀死了她癡傻的哥哥、又提着剑闯入我们的家中,杀死了所有参与政变的人。”
“前任皇帝是个好人,并没有牵连无辜的打算,可活着的人都见证了那个血腥的夜晚,为了避难,他们决定把最重要的‘种子’送走——至少要送到无法被王室管辖的区域。”
“我被送到了白曜港。”
“我的未婚妻被送到了菲兹伯顿。”
“我并不擅长剑术,却拥有光明亲和的体质、当时的红衣主教觉得我是个好苗子,想要把我收作弟子。”
索朗奇用已然浑浊的眼眸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信仰光明,需要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奉献给神明,历史上的红衣主教,大多没有伴侣。我觉得自己做不到。”
“……那您?”
教廷内有相关记载,奥尔德斯还阅读过前任红衣主教的手稿。
那名红衣主教只招收了索朗奇一位弟子。
“我的老师并没有胁迫我,在我说出理由、拒绝她之后,她摇头感叹着‘呸,恋爱脑’,就背着手走了。”
索朗奇说,
“在那之后,我照常和未婚妻通信,和她交换生活中遇到的趣事,把偷偷采集的光明蔷薇做成书签送给她,比较空閑的时候,我们会在维安德尔约会。什麽都不做,只是坐在花海里聊天,花精灵偶尔会帮我準备一些惊喜,她笑起来的时候,眼里的光芒比阳光都灿烂。”
即便记忆已经开始褪色,流淌在其中的感情,也不曾更改。
奥尔德斯看着索朗奇脸上的笑容,喉头有些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