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整个人忽然从树干上掉下去,仆人们吓了一跳,惊声喊着,连忙朝树下跑去,小少年离得近,他几步往前,女孩儿掉下来,压着他一块儿摔倒。
所幸仆人们还没来得及扫雪,院子里积雪厚重,两个小孩儿满头满脸都是雪粒子,一个还在抓着另一个的衣襟说:“不许娶我。”
“哦,”小少年被砸得晕晕乎乎,揉开眼皮上的雪粒子,望着她说,“圆圆,我们去吃八宝鸭。”
八宝鸭没吃成。
女孩儿很快发起热来,大夫来看过,说要退热,女婢换着湿巾子给小主子退热,去换水的当口,小少年掀开门帘,一边走进来,一边擦拭掉手上的雪粒子,他一到床前,就把手捂到她的额头上。
女孩儿被冰得瑟缩了一下,她慢吞吞地睁开眼,“你做什么?”
她躲开,才看见他一双手冻得通红通红的。
“雪有什么好玩的,把手冻成这样。”
她恹恹地说。
“不好玩。”
小少年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没一会儿又将手放到她的额头。
那种冰冷的温度破开纷杂的梦境,以一种湿润的,厚重的触感真实地落在细柳的前额,她双眼还未睁便率先攥住那只手。
睁眼,满室明光刺得她双目微疼。
片刻,她看清自己攥住的这一只手的腕底,青色的血管细致地覆在冷白的皮肤底下,一道犹如弯月的红痕清晰可见。
“姑娘?”
陆雨梧的声音落来,碎雨如珠,泠泠如磬。
细柳松开他的手,才见他手里握着一块湿的巾子。
他双眼微红,看起来湿润剔透。
细柳怔了一瞬,“你怎么……”
“啊,”
陆雨梧抬手揉了揉眼睛,他原本冷白的眼皮又泛起一层薄红,“我错烧了湿柴,被烟熏了眼睛。”
难怪这石室里残留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她方才睁眼也觉得有些不适,但细柳盯着他的面庞。
尖锐的刺痛来得突然。
顷刻间,好似绵密的针不断戳刺着她的脑髓。
剧烈的眩晕令细柳双目不清,她更听不太清床前的少年关切的轻唤。
齿关打颤,细柳本能地蜷缩起身体。
此次紫鳞山赐予的药全在惊蛰手中,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