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他品德高尚,遵纪守法,可是有一次却因贫困偷窃,这个人算坏人吗?一个人,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是他看到路边摔倒的奶奶就去扶起她,这个人算好人吗?”
太宰治沉默地看我。
我坐起身,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明确的好坏的分界线。善与恶的判断标准本来就是人制定的。可坏人不可能永远在做坏事,好人也不可能永远做好事,只要你想的话,你从现在开始就可以成为‘好人’。好与坏根本就无法辨别一个人的灵魂。而且,”
我对他露出笑容:“太宰,你知道吗,一个真正的坏人,是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的。”
你曾真心实地的想要带我逃出爆炸的高岛屋,也因为关心攀了两层楼站在我面前,我不知你的另一面,可我无法因为不了解,就昧着良心说在我面前的你并非良善之人。
相反,我觉得为我挑选日语辅导书的你,吃下糖醋排骨的你,举着太阳伞的你,拿着奶茶袋的你,满身是伤还站在我面前的你,是个温柔的人啊。
可你却对这样的自己毫不知情。
太宰治几乎无法直视我的眼睛。他垂下眼睑,微微侧着脸,对我说了一句:“……抱歉。”
我叹息,到底为什么要道歉啊。
太宰治站起来,看了看窗外:“我该走了。”
我点头,刚准备说什么,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门重重撞在墙上。我吃惊地望着站在门口的人。
福地樱痴的目光像箭一样,直直地射向房间里不该出现的人。
我忙解释道:“福地叔叔,这个是我的朋友太宰,太宰治。我受伤的那天他也在高岛屋,他还救了我呢!今天来也是关心我的伤势。估计是敲门的时候你在忙,他就从窗户爬上来了。”
福地樱痴飞快地勾起一丝嘲讽,又落下。他当然知道对面站着的这小子是谁。
这一周来,他就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诡谲狡猾,猎犬竟没有从他手上占到丝毫便宜。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准干部吗。
福地樱痴在发现那个赭毛小子时就猜到这人会趁机来到二楼。果不其然。
“既然是朋友,那确实要好好招待一下。”福地樱痴微笑着,加重了朋友两个字的读音。
太宰治在见到福地樱痴时就知道中原中也肯定输了。
他心情有些糟糕。虽然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想内,中也也坚持到了他的极限十分钟。但如果可以,他不是很想跟福地樱痴起冲突。
尤其是在她面前。
太宰治跟福地樱痴对视片刻,刚想答应,就被人打断。
“福地叔叔,他该回家了。”
我坐在床上望着福地樱痴,澄澈的黑眸倒映着他的影子:“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帮我送他出门。”
福地樱痴僵硬了一下,最终还是往旁边侧了侧,将门留了出来。
我又对他笑着:“我还想喝红茶,福地叔叔送完太宰出门后,就帮我送一杯红茶上来哦。”
福地樱痴无奈叹息:“知道啦知道啦,你快躺着休息,医生不都说了不能久坐着!”
我立刻老实躺好,跟一边的太宰治对上视线,又冲他挥了挥手:“再见太宰,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太宰治也对我挥了下手。我目送着他们两个人一先一后走出房间。
两个人沉默地下了楼梯,刚刚走到客厅,太宰治就看到被人按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中原中也。
因为无法使用异能,中原中也是绝对打不过接受过身体改造手术的猎犬。
被人用脚踩着,中原中也的双眼像是能喷火一般,可被他仇视着的人却在听到动静的瞬间就将目光转向了楼梯方向,与太宰治对视上。
“末广。”走在太宰治后面的福地樱痴瞥了一眼他们,淡淡说了一句:“放了吧。”
“是。”末广铁肠收回长刀,也将踩在中原中也身上的脚收回,站在了福地樱痴身后。
中原中也一个翻身,越到了太宰治身旁,拳头指骨因为攥得用力而发出骇人的响声:“太宰,这小子身体刀枪不入,但是只要能使用重力,不是不能一战。等会我们将他们引出……”
太宰治伸手压住中原中也的肩膀,低声道:“不用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对面一直冷冷望着他们的福地樱痴面无表情道:“你们走吧。”
太宰治拉住中原中也就往门外走。
男人低沉冷漠的嗓音响在身后:“太宰治,你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没有上报关于她的任何信息。港口黑手党能因此存活下来,是要感谢你。但他们遭此一难,也是因为你。我从不干涉她做的任何决定,但你要清楚,心怀叵测的你根本不配站在她身边,不配做她的朋友。”
太宰治脚步一顿,但随即又迈开步子,走出了这栋两层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