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指着地面上的尸首,道:“殿下请看,首先,章莫的伤口在脖子,脖子并未与里衣直接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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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章莫是趴在地上的,如果章莫站着,那鲜血会从伤口流出,顺着脖子进入里衣,里衣的血迹自然要比外袍多,可现在的章莫是趴着的啊,且他的伤口直接接触地面,这就导致他的鲜血会直接从伤口流到地面,继而向四周蔓延,而章莫的外袍与地面直接接触,因此鲜血最先浸湿的,就该是他的外袍,也就是说……他的外袍的血迹,应该比里衣更多才是,毕竟只有外袍被浸透了,才能浸到里衣里。”
李泰怔了怔,他琢磨了一下,道:“还真是这样,他外袍的血迹应该比里衣多才对,可为什么他里衣的血迹反而更多?”
“难道……”李震的声音突然响起:“章莫死的时候,穿的是里衣?所以鲜血先染湿了他的里衣,后来又有人给他穿上了外袍,才导致他外袍的血迹没有里衣多?”
“死的时候穿的是里衣?”李泰听到李震的话,忙惊愕的看向林枫。
然后他们就见林枫笑着点了点头,道:“李千户心思敏锐,一下就发现了关键之处。”
他说道:“没错,只有章莫死的时候穿的是里衣,因此趴在血泊之中,才会导致他的里衣血迹比外袍更多,也更加湿……因为鲜血多数都被里衣吸附了,外袍只沾了地面少许血迹,以及被里衣的血迹沾染,才能出现如今这种情况。”
“而章莫会在什么情况下只穿里衣呢?为何又有人在章莫死后为他穿上外袍呢?”
李震什么都明白了,他说道:“躺在床榻上休息的人是章莫……他陪越王殿下熬了两夜一天,实在是累得不行,所以越王殿下离开后,他就连忙回房休息,而在床榻上休息自然要脱掉外袍,只穿里衣。”
“至于为何要在章莫死后为他穿上外袍……”
李震看向林枫,猜测道:“或许是有人不希望我们知道章莫曾经躺在床榻上休息过。”
“林寺正,真的是这样吗?”李泰听着李震的话,不由向林枫寻求确认。
林枫笑着颔首:“李千牛分析的没错,穿里衣,确实是佐证章莫就是那个躺在床榻上休息的人的最好证明。”
“至于为何要给章莫穿上外袍……其实也很明显,我们为何会发现章莫的异常?为何会发现写遗书的时间与躺在床榻的时间冲突,这一切都是源于章莫曾躺在床榻上休息!”
“所以,很明显……给章莫穿上外袍的人,想到了这一点,而他不希望我们发现这些,不希望我们发现章莫的异常,所以他给章莫穿上外袍,掩盖了这些……只可惜。”
林枫摇了摇头,缓缓道:“他只知道衣服能暴露章莫曾经躺在床上的事,而完全没想到,被子的余温,仍旧能告诉我们章莫曾躺过被窝。”
听着林枫的话,李泰的眼睛都要冒小星星了,他真的太佩服林枫了,只是一件里衣与外衣,只是被子的余温,就能让林枫推理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这真的是人类的脑子能做到的事?
别说他了,即便是沉稳如李震,此时看向林枫的神色,也带着一抹惊艳。
“知道了躺在床榻上的人是章莫,那也就能知道,写遗书之人,不会是他了。”林枫的声音继续响起。
李泰一听这话,不由靠近林枫一步,道:“如果不是章莫写的,那会是谁?章莫没写遗书,难道他真的没有背叛我?”
众人也都忙看向林枫。
林枫迎着李泰难得的充满探知欲的神色,缓缓道:“殿下还记得我拜托你做的事吗?”
“寻找章莫的纸张?”
林枫点头:“难道殿下就不好奇,我为何非要揪着那些纸不放?”
李泰皱起了眉头。
林枫说道:“因为这些纸,也充满着异常。”
“如我之前所说,章莫不可能只用这种连孙郎中都没有多少的珍贵宣纸,而一张普通纸张都没有,同时章莫只有这一个房间,他没有专门的书房,所以他平日练字的纸张,绝对也只会放在这里,可结果,这里也一张他写过的纸都没有。”
“联系到章莫是躺在床榻上的那个,他根本没机会去写所谓的遗书,但偏偏,这遗书上的字又正好是章莫的字迹……结合这一切,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李泰紧张的看着林枫,双手下意识握成了拳头,李震和孙伏伽也同样注视着林枫。
便听林枫缓缓道:“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有人要利用章莫,他们想伪造章莫的死与他的遗书,来陷害越王殿下。”
“伪造章莫的死与他的遗书,陷害我?”李泰愣了一下。
林枫缓缓点头:“想要做到这一点,遗书就是重中之重,可章莫对殿下你足够忠诚,他不可能会写下这封遗书的,再加上他们时间有限,没法逼迫章莫,所以他们只能伪造章莫的字迹。”
“那他们要如何伪造呢?”
林枫视线扫过三人,道:“模仿章莫的字迹,去仿写?”
“首先,想要模仿一个人的字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次,模仿几个字还好说,可要模仿一个人的字迹一字不差的写上洋洋洒洒这么多字,那就十分困难了,而但凡中间有任何一个字出现一点问题,都很容易被书法大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