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装侍女自不知晓裂云心中胡思乱想,颇为惊奇的瞧了这小小蛟龙一眼,朝薛玉人欠了欠身,几人似是同路,一道行去。
没过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一道悠悠扬扬的歌韵共泉之声,间杂琮琤玉,闻者无不神怡。
二人一蛟转过一座假山,只见白练垂泉之下,一座并不宽阔,却有水烟岚绕的碧潭中,一名女子半身露出水面,双手捧心,高声而歌。
山潭水岸边上,许庄正卧在一道烟岚之上,手中握着一卷道书,也不知究竟是在品读道书,还是正在闻歌赏韵。
那潭中女子正巧歌完一曲,见二人一蛟入了此间,面上忽然现出羞色,也未禀报一声,便消失在了水潭之中。
许庄眉头一挑,目光从道书之上挪了开来,望去一眼,见了裂云这疲懒货色,顿时心中了然。
其实无论那裳儿、宫装侍女,都是渡虚宫中寄宿之魂灵,许庄虽不是专意享受之人,但既然这些人儿都寄宿在渡虚宫中,他更不会赶尽杀绝,还不如使唤起来,反叫他们安心。
如此一来,许庄府中顿时不复清冷,同门好友拜会之时,招待也周全了许多。
至于那潭中女子,与宫中侍女不同,乃是玄黄界世俗流传之中,一种会在山中水潭歌唱,勾引男子的精灵。
不过民俗流传多有不实,潭女其实甚是羞涩,见得生人便会躲避,所以被裂云闯入此间,受了惊吓才躲了起来。
裂云犹不知晓他打扰了许庄的雅兴,见许庄望来,登时谄媚道:“小畜见过老爷,小畜几十年没能在老爷座下侍奉,老爷风姿依旧……”
许庄懒得与他计较,摆了摆手止住它的无聊吹捧,略略打量了两眼,言道:“总算炼就元婴,不错。”
区区相比元婴一重的修为,在许庄眼中自然算不得什么,一声不错已是难得的夸赞了。
“谢老爷夸赞。”裂云也不以为意,嘿嘿笑了一声,爪子一掏,从不知何处取了一尊螭纹夔身炉出来,奉上道:“老爷,这是孟小子托小畜还予老爷的宝贝。”
许庄接过螭纹夔身炉,揭开炉盖一望,其中果是满满的天净真砂,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孟师侄可还好?”
裂云挠着脑袋道:“回老爷,小孟与小畜是一道回返玄黄的,不过他还要去登籍,所以没有一齐前来拜会老爷。”
“哦?”许庄微微扬了扬眉,心中了然。
听闻在他之后,宗门也往天瀑界派了一名炼就三重已久的大修士前去接掌真形观。
这对虚弱的真形观自然是好事,不过也意味着真形观再不复原本被太素正宗放养一般的形势,其他人的执掌方式也未必与许庄相同,如今的真形观或许又生出了不少变化吧。
不过张道人、孟浮生是道辰真人的记名弟子,无论如何,定是不会受到压迫的,这倒不需许庄操心,或许是因故里已变,又有或者修行前路,或者仰念恩师之由,便选择了引归玄黄吧。
许庄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问,自与薛玉人和裂云道:“你们来得正好。”
薛玉人本来正待禀报往庶务堂一行的成果,忽然听许庄此言,便按了下去,细细听着。
许庄又将手中道书取来看了一眼,笑道:“我观照空真人留书有所得,来了兴致,欲起渡虚宫往天外一游,你们便随我一道吧。”
“什么?”裂云瞠目道:“往天外一游?”
薛玉人却微微一福,言道:“是,老爷。”
许庄没再言语,起了个诀一点,也不见生出什么动静,其实渡虚宫已脱离冲云峰地脉,化作一道惶惶仙光,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