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了这件“丧尽天良”的事,哪里还能睡得着觉。
于是又回到衙内,翻开涉案相关的记录,其中有先前让衙役去梁家所拿的一干证物,其中有几块手帕,正是那个不知所踪的绣娘的手工。
卫玉细看,见上面的绣花鲜亮,针脚细密,果然出色。
次日早上,顾府先有人来,请卫玉过府闲叙。原来顾老先生等了两日不见动静,望眼欲穿,特派人来请。
卫玉因手头有事,不愿意就去,正想拒绝。
但如今那绣娘不知所踪,查之不到,案情正是停滞,她暂时又不想跟小九照面,于是叫人准备了车轿。
卫玉只叫了阿芒,出门去了。身后袁执事拿着那绣娘的画像,想送到知府衙门去。
平执事走来问他:“卫巡检为什么没有带小九爷一起去顾家?”
袁执事道:“谁晓得,多半是闹了别扭。”
“又闹什么,”平执事感慨:“为什么小九爷就不能是个女孩儿呢?那样的话,卫巡检一定不知道多疼他呢。”
袁执事目瞪口呆:“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话也说的出来。再说,为什么是女孩儿就一定疼?”
平执事振振有辞:“小九爷生的那样,谁见了不心疼?要是女孩子自然越发惹人怜爱。也就是咱们卫巡检,怎么对他忽冷忽热的?所以我才说如果是女孩儿倒好些,一定舍不得。”
袁执事出门去知府衙门。入内见了苏知府,把画像呈上请知府过目。
苏知府皱眉细看那画像,忽然喃喃自语:“好似有点眼熟。”
袁执事吃惊,一来是为这画像画的这样德性,知府大人居然还能看出眼熟。二来却是这“眼熟”二字本身。
“大人见过此人?”他震惊的问。
苏知府看了又看,思忖:“说不好。一时想不起来,且让我再想想。”
袁执事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
顾府。
老翰林见了卫玉来到十分喜欢,立即又问起宿九曜来。
卫玉只说他年纪小不懂事,所以不许他再在外头走动,暂且在家里关着磨磨性子。
老先生就笑着说:“这倒不至于。少年人若没几分张扬肆意,任性而为,哪里还是少年人?何况我看小九爷相貌不凡,身手又出众,更兼品性绝佳,卫巡检千万不要拘束了他。”
卫玉笑道:“顾老虽是好意。可他要知道顾老这样称赞。只怕以后行事越发张狂了,谁能管得了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顾老先生道:“小卫你也不要担心太过。”
老先生请了卫玉到书房去,拿出了几幅珍藏的书画给她鉴赏。
两人看了有半个时辰,下人送了茶来,便又坐了喝茶。
忽然一个丫鬟走来,行礼问道:“老爷,里头夫人问,那位小爷来了没有?”
顾老笑笑,打发了丫鬟,对卫玉说道:“家里知道了老朽那天路上遇险,被小九爷所救的事,本来想今日当面见上一见。偏偏又没有来。”
卫玉听府内内眷都知道了,还如此郑重其事的特地来问,就察觉有点儿不对。
“顾老是不是有事?”
老先生也没有隐瞒,笑说:“老朽的膝下有一个小孙女儿,从小最是宠爱,年纪才十五岁。一向来提亲的人也不少,只是并没有中意的。我因欣赏小九爷的为人,所以……”
卫玉半惊半笑,才知道原来老翰林也跟郭知府一样,动了爱才惜人之心。
自己没叫宿九曜跟着,本来是想出来躲清净的,没想到倒是耽误了人家的好事。
卫玉笑说:“原来是一件美事。可惜差点儿被我所误,不过也无妨,大不了回头我叫小九特意来一次。让府内女眷们好生看看就是了。”
老先生闻言也甚是欢喜:“如此甚好,就多有劳卫巡检啦。”
两人说话间,就听见窗外隐隐有女子说笑声。
卫玉一怔,顾老先生转头,呵呵说道:“正巧。”
卫玉随着他回头看去,却见窗外院门口有几个女子正经过,中间一个身量较小的,相貌极美,身着淡粉色裙子,手中握着一方绣帕。
顾小姐被丫鬟仆妇们簇拥着,边走边向着院内看了眼。
原来顾翰林自打回府,提起那天的历险,又竭力赞扬小九爷,说的天上有地下无,世间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