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炽穿好羽绒服拿了一把黑色的折叠伞出门,手插在口袋里,徒步从公寓走去律所。
黑色羽绒服和黑色伞跟他苍白无血色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韩炽始终眉眼低垂看路,长长的眼睫耷落,高翘的鼻梁和挺直消瘦的身躯也总让行人回头多看一眼。
——他无疑是出众的。
黑衣在白雪里行走,踏出的脚印都很实在,却莫名叫人觉得突兀,背影看上去是格外的孤寂。
原持律所的员工难得见韩律师来得迟,远远的见到他身影就开始小声嘀咕,直到他进来,这才纷纷小声问好。
韩炽没什么反应,只是机械的点头。
等回到了办公室坐下后,将桌上的摆钟晃起来,听见它碰击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心才逐渐平静下来。
定眼看了会儿有序摇晃的摆钟,韩炽才拿过一边的案卷看着。
没几分钟助理小杨敲门进来。
“韩律师。”
“嗯。”
“……那个,喝的。”小杨说话有些磕巴,眼神飘忽。
韩炽抬眼望去,小杨别开眼不敢看那双冷淡凝视的目光,韩炽又看向她端进来的热奶。
他盯着那杯热奶不知看了多久,就在小杨快要坚持不住时,韩炽终于敛了眸子开了金口:“换咖啡。”
“这…”小杨有些为难,“韩教授说不让您喝冰咖啡……”
“韩教授?他和你什么关系呢?要是想让他给你开工资我不会不通情达理。”
韩炽平常说话声音很轻,也很慢,像没有什么力气似的,但咬字又很清楚,有一种让人不得不臣服的威慑力。
小杨还是有点纠结,她跟着韩律师五年了,一直见他身体不好,心下犹豫几番后还是硬着头皮说:“韩律师,您本来也胃不好,不然就……”
韩炽又抬眼,握着笔看着她不说话,那双凤眼微挑,望向她的视线好像还捎着从外面带进来的冷冽寒气。
小杨立刻又改了口,忙说:“好,我去端咖啡!”
几秒后又问:“那这牛奶……”
韩炽盯着那杯热奶又看了许久,说:“放下吧。”
律所是一个工作室,二十来人的小团队。这些年来韩炽有无数机会去扩大公司,但他好像安于现状似的,无论律所的流动资产增长了多少,都不会想着将律所扩大,就一直待在这大栋写字楼的大平层工作室里。
多出来的盈利资金都给了员工做为工资。
没一会儿小杨就将冰咖啡端了进来,搁在了办公桌上,张了张嘴还是想劝几句,见韩炽头都没抬,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随着办公室门“咔哒”一声被关上后,韩炽才将头抬起来,面无表情地把热奶慢慢往咖啡杯里倒,任由溢出来的咖啡流在托盘里。
咖啡味很奶香味混在一起,像是某种契机,互相融合却又能将咖啡和奶的味道闻得分明。
——叮!
手机短信声响起第二声的时候,韩炽才发现手上的奶已经倒完了,只是手还一直保持着那姿势。
又几秒后,韩炽将杯子放好,再拿了手机看一眼,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韩炽知道自己没看花,也知道小杨嘴里的那位“韩教授”是真的在桓城,和他在同一个城市,在离他的律所不到五公里的大学里。
——韩远案成为了特聘教授,最年轻的,32岁法学系教授。
消息传得飞快,法学界基本上都知道了。
两位韩姓前辈,一位名声赫赫的律师,一位成绩突出、功成名就的教授,更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