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人丈夫的朴素认知里,除了首都来的大专家,其他专家根本不足以跟高源相提并论。
这几个省里来支援的专家,顿时气都不顺了。
李润玉看的有些想笑,原先他也是对省级专家高山仰止的,但自从高源救活了好几个省医院病危出院的病人之后,他对省医院的滤镜就破碎了。
省医院也不过如此嘛。
病人丈夫又催上了高源:“高大夫,你赶紧给开个方子吧,快救救我老伴。”
“好。”情况紧急,也容不得高源犹豫了,他拿过来处方单,就在上面写起了方子,思路自然是紧急固脱,还是他最习惯用的张锡纯的来复汤。
他把原方中的党参改为红参,增加复脉固脱的功效,同时生龙牡粉各自用了一两,山萸肉则是增加到了三两,增加固脱之效。同时,彷开噤散之意,用了4两的山药,还有石莲子等药,用其甘平益气滋液。
终究病人得的是痢疾,虽然需要大补固脱,但也不能一味纯补,仍需祛邪,但祛邪必须要放在次要位置。所以高源仅用了黄连、三七和山楂三味药,同时用民间治痢验方,加了红白糖各一两。
高源写完整张方子,问几位中医:“几位大夫,你们看看我这个方子有没有需要增改的地方。”
几个人凑过来看。
吴温泉看的微微咋舌,高源大夫果然很喜欢用山萸肉,动不动就是好几两往上使。自从上次市医院一别,他回去也仔细琢磨了山萸肉之效,但还没到这般大量使用的地步。
郑正辉看完之后,想说也没的说了,他道:“高大夫,小心祛邪不尽,你如此补法,可能会导致留邪在内,遗患无穷,所以是不是可以适当增加一些祛邪之力呢?”
高源则说:“治痢之法,自然是以祛邪为治,但治病总归以人为本,以病为标。正气足,邪从热化实化,也就是疫痢,用我的验方治疗,速攻其邪,正气自复。”
“但若是病人的正气不足,则邪从寒化,虚化,正气无力与邪对抗,初病便正气先溃,生命垂危。此时,绝不可拘泥于‘痢无补法’的先训,须得立刻用大补之法,挽救其性命。”
说完,高源看向了范教授,他问:“不知道我这番说法,能否解答您之前的疑惑。”
“这……”范教授也愣了一愣,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吧。”郑正辉也终是点头了。
高源正准备让人下方子,却发现李润玉还在盯着看,他问:“怎么了,李大夫,你有别的想法吗?”
李润玉说:“病人正气已经亏损如此,我怕黄连一味苦寒药,再度伤到病人脾胃。在此生命垂危之际,保得任何一分胃气,都是关键之极的。”
吴温泉和郑正辉都看向了他。
见两位省级专家都盯住了自己,李润玉又赶紧补充道:“须知中气如轴,四维如轮,轴运轮行,轮运轴灵。轴则旋转于内,轮则升降于外,所以怎么顾护胃气都是不为过的。”
吴温泉和郑正辉都呆了一呆,吴温泉道:“李大夫这个理论倒是引人深思啊。”
李润玉只是客气地笑了笑。
“彭子益……”高源轻轻念出这几个字,前世李润玉在出事之前曾送给他几本彭子益的讲学着作,他也有幸拜读一夜,但次日,他就二度进宫了。
但就那一个晚上,就让他获益良多。他原先的学术观点多是承自郑钦安坎中命门一点真火的先天学说,而彭子益的学说却极重后天。
那一夜之后,高源悟透了治病就急无非先天后天之理,一手先天一手后天,一气周流。那一刻,高源才终于感觉自己跨入了仲景的学术大门。
对郑氏学说,高源研究颇多,但对于彭子益的学说,高源却只阅读了一夜。所以此刻,高源心里有些痒了,看向李润玉的目光也带上了热烈。
“我说的不对吗?”李润玉都被高源看的不自信了。
高源摇头:“不是,我是觉得李大夫说的很有道理,是应当再制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