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就看到唤青不远处玩雪。
他在雪地上跑来跑去。
南方的孩子何时见过这样的鹅毛大雪?京城即使下雪,也是棉絮般的小雪,挂在梅花枝头,不日就要消融。
若是以前,他也要在这雪地上撒野一番,可他现在沉稳许多,又持着皇后的身份,不敢放肆太过。
林羡玉的前十九年都过得顺风顺水,没把自己当大人,媒婆踩破门槛了,他还懵懵懂懂,只顾着吃喝玩乐。只十九岁到二十岁这一年,他竟把人生的所有跌宕起伏都经历了一遍,越想越觉唏嘘。
他成熟沉稳了吗?应该没有,他现在还要赫连洲哄着起床。
可他为什么不想玩雪呢?
那……在赫连洲眼里,他有变化吗?
年岁再大些,就不是小蝴蝶了。
越是这种万籁俱寂的时候,他就越想赫连洲,他有些后悔,他不该在离宫前和赫连洲闹别扭的,连分别都没有好好说几句话,那几日赫连洲处理完繁忙的政事回到长乐殿,刚坐到床边,林羡玉就背过身去装睡。
谁知分别三日就想念成这样。
林羡玉忽觉鼻子泛酸,委屈愈浓,就在这时,有人将一件厚绒氅披在他的肩上,将他紧紧裹住,又从后面抱住了他。
林羡玉顿住,一回头看到赫连洲的脸。
赫连洲的发丝上还沾了雪粒,大概是刚来没多久。
“你——”
“梦到玉儿想我了,结果一到这儿就看到小可怜儿一个人站在雪地里。”
赫连洲眉梢微挑:“玉儿的二十岁生辰,我怎么能不陪着玉儿过?”
林羡玉怔了一会儿,然后不由分说地转身扑进赫连洲的怀中,思念决堤。
“进屋吧,外面太冷。”赫连洲说。
林羡玉连忙牵住赫连洲的手,准备进屋,却见赫连洲的余光扫到不远处的唤青后,竟微微停顿,多看了两眼。
赫连洲没察觉到林羡玉变了脸色,还浅笑道:“那孩子是祁国人吧,跟着商队过来的?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有点像玉儿。”
话音未落,林羡玉就甩开他的手,转过身,气鼓鼓地上了台阶。
“欸?玉儿!”
“……玉儿?”
赫连洲还不知道林羡玉又在生什么气,但他想起刚刚那孩子瞧见雪的兴奋模样,心里有了猜测:“玉儿想家了吗?”
“玉儿在家的时候也是那样吗?”
林羡玉愈发恼火,用力地把身上两层绒氅甩开,扔到一边,“是,我在家时也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来到这里跋山涉水露宿风餐,早就没了当初的奕奕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