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张之泠忽然有些烦躁,抓了抓头发,迅速地说了句,“我昨晚和石安睡了。”
谢雨浓愣在那里,反复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这句话,都没听明白,或者他听明白了,但是这冲击太大了。他结结巴巴地问:“啊,啊?那,那这,这怎么办?”
张之泠涨红了脸,也有点打哆嗦:“什,什么怎么办!他上我!他倒大霉了他!”
谢雨浓听了赶紧抓住他,说:“你别,你有事好好说,你可别告他。”
张之泠睁大眼睛看他,说:“我哪里可能告他,我,我……”
他支支吾吾的,低下头去。谢雨浓看见他通红的耳朵,心忽然跳了一下,他问:“之泠,你是不是喜欢石安?”
张之泠抬起头看他,眼神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他嗫嚅着说:“可是他是男的啊。”
谢雨浓抿住嘴唇咬了一下,良久他才下定决心似的说:“其实我也是。”
张之泠呆呆地问:“你也是什么?”
谢雨浓深吸一口气,说:“我也是同性恋。”
张之泠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一开始是疑惑,后来是好奇,他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才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的?高中?”
谢雨浓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交代起来:“我有个从小就喜欢的人,喜欢很多年了。”
张之泠愣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他皱着眉,一副思索的样子,问他:“是不是那个夜里来良学找过你的?凤凰?”
谢雨浓没忍住,笑了。张之泠骂他:“你还笑,这有什么好笑的,这么大的事,现在才说!你是不是就是跟他租房子?”
谢雨浓点点头,笑道:“不是说你的事吗?你到底怎么想的,石安昨天可没喝多。”
“对啊!他没喝多啊!他没喝多我才奇怪!我发酒疯,他发什么,发疯?”
谢雨浓撇了撇嘴,说:“他喜欢你呗。”
张之泠的脸忽然又红了,他一边哆哆嗦嗦地抽烟,一边又问了句:“你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是……是那种,你知道吗?”
谢雨浓摇摇头,讲:“我一直以为他喜欢女孩子。”
“我也一直以为……”他抽了一口,脸色忽然有些忧郁,“他在我店里,每天起码十个女的来看他,街上卖牛仔裤的宁波小姐妹,一个礼拜来三次,每次就点个麻婆豆腐,就着他的脸吃一盆饭,妈的……”
谢雨浓听笑了:“你是不是吃醋啊?”
“谁吃醋啊!你别乱讲!”
谢雨浓长声长调地哦了一声,默了一阵,又问了一遍:“你喜欢他吗?”
寒风吹乱了张之泠的头发,他捏着一支烟,火星子在灰色的天气里一明一灭,好像在呼吸的灯,谢雨浓从未见过他脸上露出如此复杂的神色。谢雨浓想,爱情真是既是灵药,又是毒药。过了很久,他才听见张之泠似乎叹气一般地说——
“再说吧……你去吧。”
谢雨浓垂下头,轻轻点了点,他在临行前像从前张之泠拍他那样拍了拍张之泠的肩膀,挺尴尬的,两个人都笑了。谢雨浓跑几步就回头看他,每次回头,张之泠都站在那里,还是在抽烟。也许他的问题,要抽许多烟才能想明白。
回程的时候,他有些出神,荔莉剥谢有琴买的橘子吃,自己吃一瓤,就递给谢雨浓吃一瓤。每次她都怼到谢雨浓嘴里,谢雨浓才张嘴,这样了几次,荔莉忍不住问:“你怎么了?张之泠同你说了什么?”
“他……”
谢雨浓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毕竟是张之泠的私事,但荔莉也不是什么需要瞒着的人。他有点犹豫,荔莉赶紧摆摆手,说:“你别告诉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谢雨浓嘟囔道:“那也不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