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说不疼,可一看门边有一个鬼鬼祟祟,浑身上下写着“抱歉”二字的人,又噤了声。
一进厨房就总能发生意外,上次是腰,这次是手。
温南星带着点歉意地探头探脑,头发丝都蔫了。
“要不,擦一下药膏吧?”他试探性地问。
甩了甩水渍,岑黎瞅瞅他,又瞅瞅他举起的手,没忍心拒绝:“行,你直接挤我手上。”
说话的瞬间,温南星已经挤出一小坨药膏,一股香油的气味顷刻间朝四周弥散,质地不干,反而是湿润的。
油滑的触感碰到手背,岑黎搓碗的手滞了一息,垂眸侧目,看到的就是一只不断打圈转动的指节。
两双手,黑白对比尤为明显。
膏药厚厚一层,犹如狗皮膏药一般牢牢扒在皮肤上。
温南星正努力地抹开那一大坨膏体,像是怕太少药效不够,恨不得拿药膏做手膜。
边涂抹边在脑袋里写感想:岑黎的手,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粗糙。
健康的小麦色指节修长,但不算细,手掌宽厚,微微用劲时显现的脉络则是力量与坚韧的象征。
和自己的脆皮骨头相比,硬得不是一星半点。
腕口连同掌心被人轻捧住,温热的肌肤触感传来,岑黎一贯游刃有余的表情突地出现一丝裂痕,震惊之色表露无遗。
更让人瞪直双目的是——
抹完药膏,温南星稍稍俯身,朝着油润的手背处吹气。
微凉。
心痒痒。
“我听他们说吹一下能缓解疼痛……”温南星解释说。
又轻吹了两下,他抬眼问:“你感觉好一点吗?”
岑黎没说话:“……”
好没好他不知道,他只感觉自己脑袋里正在放烟花。
痛感这种东西,每个人可接受程度不一样,憋着不说的时候倒是平平无奇,没在他手背神经上作威作福,但一旦被人单拎出来……
就真有点火辣辣的,不像是错觉。
岑黎一时间怔住,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回过神来,只道:“更疼了。”
温南星惊慌地“啊”了声,立马低头去看说明书。
比起右手那道蜿蜒的长疤,这一点还真算不上什么伤。
但看温南星担惊受怕的样子,仿佛他得了什么绝症。
“但我觉得,吹完确实好多了,”岑黎避开他的目光,“就稍微有一点,能忍。”
温南星踌躇,神色紧张:“严重的话,还是去看医生吧?”
关上水龙头,避免潺潺流水冲洗掉刚上完的药膏,岑黎重重“嗯”一声,异常乖巧:“严重了就去。”
不严重就……让人再擦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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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里的绿豆圆子还热着。
小县城打包菜的方式朴实无华,就用深口的瓷碗包上一层保鲜膜,分装好,扯个塑料袋一装,又环保又能宣扬传统美德——
礼尚往来,瓷碗下回还的时候还能收到份回礼。
从昨晚开始就被人遗忘的手机和钥匙,眼下又回到温南星手里,是一种挺奇妙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