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培养仓,扑面而来一股刺鼻的药水气味。
只见足有一层楼高的货架上,堆叠着几十副犹如水晶棺材般的培养皿,一具具无头的躯干就保存在这些培养皿中。
每副培养皿向外伸展出数条管道,连接着仓库中央的巨大营养池。
而培养皿内,管道接口处,包络着肉眼数不清的人造血管脉络,连接着人体躯干,为其提供养分。
最低一层的货架上,几副培养皿翻倒在地,破裂开来,给躯体供养的血管脉络被扯断,断口处鲜血不断渗出。而那些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灰白枯槁。
寮长见使徒闯进来,就点头示意了一下,根本没空搭理她,紧急指挥工作人员,将受损的躯体冰封进液氮中。
“这些躯体受损严重,就算在冰封状态下进行修复,解冻后能不能恢复活性也很难说。”一个工作人员对寮长道。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个人命数了。”寮长说话声音很无力,整个人仿佛纸扎的,一碰就倒。
使徒忍不住冲上前扶住她,小声道:“你休息会儿吧,这里交给他们就行。”
寮长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宽心。
直到培养舱内处理妥当,寮长才牵着她的手,来到隔壁一间办公室,从靠墙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那书架便向两边自动打开,露出内里一条长长的走廊。
“跟我来。”寮长道。
使徒搀扶她走进廊道,到尽端时,拐个弯,又遇一扇铁门,门缝里隐隐传出摇曳光亮。
寮长摸索到墙边,敲击一块突出的砖块,门就打开了。
门开的一刹那,眼前景象让使徒心头为之一震。
这是一间不大的圆形礼堂,四面墙壁自上而下,挂满了黑白人像照片,房间正中地板上,铺满了一盏又一盏的长明灯,将整个房间照得通体彻亮。
寮长走到中央长明灯处,一边提起旁边的油壶,给长明灯添加灯油,一边道:“几年前,我就把这些遗像转移到此处供奉起来,只是一直没带你来过。”
使徒的眼睛倏地睁大了,凑近那些照片,上下左右来回地扫视,急切找寻着什么。
寮长指了指墙面一角,柔声道:“别乱找了,在这儿。”
那一角上并排挂着两幅照片,一幅是一个父亲怀抱一个婴儿,另一幅是一个年轻妇人。
使徒望着那照片,瞬间哽咽住了,她取下面具,“扑通”一声跪倒在照片前,磕了几个头。
寮长轻拍她的背:“多久没来祭拜爸爸、妈妈、弟弟了?很想他们吧?”
使徒垂着头不说话,转身从礼堂中央提起一盏长明灯,供奉到遗像前,然后跪坐在一旁,怔怔凝视着遗像上的亲人,恍如隔世。
寮长坐在长明灯旁环顾四周,脸上表情说不出的萧瑟。
看了好一会儿,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经泛黄的多人合照和一支笔,问使徒:“顾雪融你已经杀了吧?”
使徒转过身,点点头:“杀了,跟以前手法一样,顾雪融任职‘源起组’时的证件照也烧了,祭奠受害者在天之灵”。
寮长露出一个浅浅微笑,在那合照上指指画画,嘴里喃喃自语:“不错不错,都死了,就剩下一个,也离死不远了。”
使徒浑身猛地一颤,突然冲过来,要撕她手里的那张合照。
寮长拦不住,眼见照片被撕开一角,明显生气了,呵斥道:“住手!”同时抽了一巴掌在她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