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全甲兵大概因为制造技术并不成熟,应对突发情况,反应总是慢半拍,所以当初才会引起殷中正的怀疑。
而这种慢半拍的缺陷在战场上很可能是致命的。
现在寮长病情严重,却仍拖着病体亲自监管全甲兵的制造,可见形势急迫,恐怕教宗那边也催促得紧。
明知寮长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使徒还是难以面对早就注定的结局。
自九岁时,寮长将年幼的她从火海中救出那刻起,长久以来,寮长是她活着的唯一支柱,只要有寮长在的一天,她就觉得自己在这世上仍有归处。
——可如果寮长不在了呢?她该凭借什么信念生存下去呢?
她不知道。
深冬寒意刺骨,冷风刮在脸上如刀子划过般疼,此时的她脸上没有戴面具,种种惶然失措的情绪无处遁形。
长久以来,她习惯了躲在面具背后,所以现在,当她感觉到不安时,又不自觉地掏出面具戴上,再次变成了别人手里冷酷无情的利刃。
用作人机融合部的厂区仅仅外观看起来破旧,内部早就改造一新。
刚进厂区时,使徒还没有察觉,越往里走,越发觉不对劲。
佣兵寮勾结教宗,在刑军署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凡事都做得极为小心。从厂区入口到核心的手术改造区,须要经过重重关卡、层层检查方可通行。
本来这一路上,应当有不少安保人员,然而此刻却空无一人,四下安静得仿佛空气凝固了一般。
——人都去哪儿了?
使徒霎时警觉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蓦地袭来。
她长久混迹于教宗与佣兵寮两边,又被寮长当做心腹暗杀利器,身份要求她遇事冷静自制。
但自从得知寮长罹患癌症后,她面对很多事情,越来越难以控制住情绪。
此时的使徒已然慌了神。
——来的路上都没有人,难道是前方手术改造区发生了意外,安保人员全赶去支援了?
她顿时感到胸口揪紧,后背冷汗涔涔。
——手术改造区,寮长应该就在那里……
不及细想,她拔腿向厂房深处跑去。
跑出将近一个街区的距离,四周还是空无一人,但空气中明显弥漫着淡淡血腥气。
使徒停下脚步,走近附近墙面,上面隐约可见打斗痕迹。
她的心陡然一沉。
正要继续往前跑,突然前方警报声大作,从两边巷道冲出四个全副武装的人。
使徒迅速闪躲进墙角,身手敏捷地避开这几人视线,紧张戒备,待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原来是佣兵寮的安保人员。
他们全都手持枪械,往警报声传出的方向狂奔。
使徒从怀里抽出飞索,紧紧跟在这些人身后。
警报声是从一间仓库中传来的,在离仓库还有百来米远的时候,忽然“砰”的一声响,仓库门被撞开,两个满脸是血的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安保人员迅速围了上去,举枪对准他们。
而这两人身后,又紧跟着冲出三个安保人员,前后夹击,将这两人牢牢制住。
“里面死了几个人?”新赶到的四个安保人员中,领头一人问道。
“仓库里,叛逃的南陆士兵死了三个,其它地方死了五个,活捉了四个,我们的人总共死了九个。”
“妈的,折了我们这么多人!这群南蛮子疯起来到处乱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