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密集的镜中迷阵里没有回声。
释千不清楚对方知道多少,但“另一个她”既然选择攻击她,那么代表着知道的场域信息会比她要多一些。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很简单,我已经通过深层世界的异种彻底掌控了应观辞,那么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想通过应观辞,进一步了解与掌控杜鹃会。”
事实上,她对杜鹃会并没有什么兴趣,这次来只是想了解一下她的目标“xx”的情况,并且从应观辞这里拿到足够的光热能量与发射器,用于在深层世界里寻找深层之门。
但是应观辞不配合她,那她也就没必要将他放任自由了。
应观辞的深层目标她并不清楚,但释千很明显能感觉出他想要完全掌控杜鹃会:这一点并不意外,在三足鼎立的组织里,只要有些野心,都会想要手握权。
他需要杜鹃会的权力,那她就夺走他手里的权力。
他对屈居于她手下这件事满怀恶意与不甘,那她就让他不肯放弃的尊严彻底破碎。
随着释千的话音落下,一声轻笑在迷阵中荡开。
释千看到实体镜面中的自己在笑,对方偏了偏脑袋:“不巧,我和杜鹃会的关系倒是挺好的。”
“嗯,这在我的预料之中。”释千回答。
“虽然我只有一段记忆,但对我来说,杜鹃会是不错的盟友。”镜子中的她仍然噙着笑,“在这段短暂的记忆里,我和应观辞的相处还算不错。”
对方这段话似乎像是表达立场。
但释千信任自己:不论什么情况,她只会为‘自己’而战,而不会因为别的人、和另一个自己发生不可回避的冲突。
这也是释千在这种瞬息万变的战争中,选择停下来、和对方交流的缘故。
她相信,如果对方真的是自己,那么“她”一定会和她进行交流。就算你死我活的战斗不可回避,但却一定会让结局导向最佳情况。
释千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她没有开口用自己的思维解读对方的话,而是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果然,另一个她在几秒的对视后再次开口,将释千之前的猜测直接说出口:“所以,应观辞的目的就是让离开这个空间的你,变成和杜鹃会关系很好的我?”
释千点头:“嗯,那么你的看法是什么?”
另一个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这个空间很有意思。”
镜中的少女又笑了一声:“在莫名进入这片空间之前,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不是‘完整的释千’。然而,在经过这无数面镜子后,尝试竭力自身之前的记忆、却一无所知的我才意识到,我和这些藏在镜子里的记忆没有不同,都不过是主体之外的一段可能的记忆。——你才是‘释千’的主体。”
也就是说,“另一个她”是通过不断穿越虚体镜面、推断出这个空间的意义的。
镜子中的自己说
出这句话也并非出乎自怨自艾,而更像是一个“前提”,因此释千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对方。
“但是——”下一刻,镜子里的自己便做出了一个转折,她的眼眸中带着笑,“我猜,你也是由无数这样的‘我’构成的,对吧?”
释千没有否定,甚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的。”
随后她快速将自己在镜面迷宫中发现的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从每一段虚体镜中的记忆,到陆闻礼告知的信息。
而当她将陆闻礼告知她的“碎片”讲述完毕后,感慨似的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刚才点明应观辞的目的,是因为你知道这件事呢。”
镜中的少女摇摇头:“只是合理推测而已。”
轻微的停顿后,对方也将自己的信息一一说出:“我是莫名其妙进入这里的,与此同时,我接收到了系统提示,任务目标很简单:就是杀了你。而杀了你是我唯一能离开这里的办法,而这份想要取而代之的杀心也像思想钢印一样存在于我的思维中。”
她有一搭没一搭旋转着手中的枪,继续说道:“嗯……这样就能解释的通了,我杀了你,是某一段记忆碎片进行更替的过程。我这个‘可能性碎片’融入了本体,所以才能离开这里,否则我永远只是一个‘可能性’。就算不存在‘思想钢印’,我想我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所以我们之间的战斗不可回避。”释千做出结论。
“很显然吧。”镜子中的自己笑着回答,“从‘可能性’变为‘确定’,如果是你也会这么做的。”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释千没有否认,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我怀疑不论我们哪一个‘碎片’离开这个场域,都会清空场域内的记忆,因为只有这样,应观辞的计划才能落实。”
镜子里的少女眨了眨眼睛:“你那边有什么办法储存记忆吗?”
她歪歪脑袋:“我刚检查了一下我拥有的各种人格,很遗憾……我没办法做到。”
“这就是我和你交流的原因。”释千说,“我刚才告诉你我在这个场域里发现的全部信息,就是为了储存这里发生的全部记忆。”
“你有办法让‘我’的记忆留下来。”镜中少女以陈述的句式询问。
“当然。”释千点头,“我人格列表里有一个名为[菟丝花]的人格,其中一个技能为[记忆花园],我可以复制一段记忆,将其培育在记忆花园中。当记忆孵化成功,我就可以将它再次植入大脑。这样,我们就可以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