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赵大人会怕成那副模样。”
陆雨梧说。
“那知县什么都不对你说,便是要你稀里糊涂地接下这烫手的山芋,如今安隆府知府给朝廷的奏报已经送到燕京,父皇大怒,下令彻查此案。”
姜變看着他,“秋融,听我一句劝,这桩案子你不能管。”
“我并非有意插手朝中之事,”
陆雨梧说,“我只是在为一个无辜之人作证。”
“你没有插手?那罗宁山那些反贼呢?”
姜變追问。
陆雨梧将张巡检如何捉住康二,那康二又是如何从巡检司的眼皮子底下诈死逃脱之事与姜變和盘托出,而后他默了片刻,又道:“我怀疑康二他们背后有人,否则凭那赵大人的老鼠胆子,他敢轻易放了康二?”
姜變点了点头,道:“你怀疑谁?”
雨声淅沥,窗外湿雾弥漫,陆雨梧将一封信件拿来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姜變接来,略略扫了一眼,他脸色微变,“这信是哪里来的?”
“你来时看见城楼上那颗人头了吗?”
陆雨梧说。
姜變当然看见了那人头,入这尧县城之前便有人替他将前因后果都探听了个清楚,他将信纸揉成团,就着烛火点燃。
陆雨梧平静地看着他将烧成一团的信纸扔掉,“这是陆骧抄的。”
“……?”
姜變险些气笑,“难道你还想凭着这封信去抓侯之敬的错处?他是永西总督,还有我要提醒你,他还是你祖父的门生。”
“我知道。”
陆雨梧缓缓道,“每年祖父生辰,这位侯总督都会送上大礼。”
“既然知道,你就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事,”姜變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他神情肃正许多,“秋融,官场之上盘根错节,这本不是你想管就真能管得了的事,就连我,即便身为皇子,又能真正管得了朝堂上的哪一桩事?”
话说到这里,姜變叹了口气,“此事你一定要听我的。”
陆雨梧静默片刻,开口:“陆骧,拿安隆府舆图来。”
陆骧没一会儿便拄着拐将一张舆图奉上,陆雨梧将其铺展在桌案上,“此前我用的舆图,还是你给我的,你说是你亲手所绘,出不了错。”
“是啊。”
姜變点点头。
“多亏你,我才走错了路,流落崖洞被一帮避匪祸的村民救济。”
“……”
姜變不太相信,“你扯谎吧?我怎么可能画错?”
陆雨梧提笔蘸朱砂
,在舆图中勾出一个大致方位,“后来他们都被罗宁山的反贼杀了个干净,而如今,这些反贼要离开安隆府境内往临台去。”()
修恒,你觉得他们会走哪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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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變闻声,视线落在舆图之上,他接来陆雨梧手中朱笔在图上勾描出几条线路来,“若要避开关卡尽快离开安隆府,应该就是这样了。”
陆雨梧轻轻颔首,手指顺着他描出的线路,“这几条线上安隆府境内共有二十余个村落,而无一处巡检司,这些反贼为补行军粮米,一贯屠戮乡里,青壮年若肯跟着他们造反,则可免于一死,但老弱妇孺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姜變蹙眉,没有说话。
秋雨潇潇,陆雨梧抬起脸来,“修恒,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注定不是一个能够入得了官场的人,而你在你的位置,亦有你的为难之处,我可以暂且放下那封信上的事,但无论罗宁山反贼走哪条道,谁能保证沿途村落几百余无辜性命不会枉受屠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