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两个废物惊不起什么风浪。我先撤了,等朝歌小天使出场的时候再来看。】
【走吧走吧,真倒胃口。】
等长杳连背带拖的将青年带回院子里时,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浑身湿漉,狼狈不堪。
来不及休息,长杳将他最外面那件袍子脱下来,扶着他上床躺着,又熟练的煎了碗风寒药给他灌下,最后将被角掖紧。
青年腿上似乎有箭伤,像是清醒的时候曾经蛮力将箭头从腿上拔出。
伤口糊成一个肉洞,隐约有腐烂发脓的迹象,触目惊心。
长杳没有犹豫片刻,用从他袖子里找到的匕首在烛火里烧红,硬着头皮剜去一块烂肉。等上完草药将伤口裹好,昏迷不醒的青年脸色总算不似最开始那样苍白。
她长舒一口气。
天幕阴郁低垂,屋内也昏暗,唯独煎药的小灶冒着星星火苗噼里啪啦作响。
这间屋子摆设异常简陋,从墙角积灰的药柜不难看出曾经是间小药铺。只是陈设空旷毫无人烟气,仿佛荒废已久。
嗅着床帷间淡淡透着草药清浅的香气,长杳枕昏昏沉沉在床侧累得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床上的青年已经意料之中的不见了踪影。唯独被褥尚还留有余温,证明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
长杳动了动,掌心被什么东西硌得有些发疼。
摊开手掌,一块清透的碧青玉佩静静的躺在其中,应该是那人走得匆忙仓促留下的。
玉佩质感极好,正中间雕着几片龙鳞,龙鳞层次嵌以一层金粉,栩栩如生,最下面还刻着一个小小的“韶”字。
东宫太子,裴韶?
长杳眼眸暗了暗,将掌心重新合拢。
如果之前听到的那些声音是真的。那自己应该是京城太傅府谢家走丢的女儿,不,不是走丢——是被她们口中那个名叫“朝歌”的人故意卖给人贩子了。
那些人称自己为“女主”,又将裴韶唤作“男主”。穿书,拯救反派,任务,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对她们口中晦涩难懂的词一知半解,但长杳现在完全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人生似乎在十二年前被人强行篡改了。
而现在,正有另一种力量企图让她得知真相,将命运归回原位。
清寂长夜,无星无月。
少女走出房门,孤零零走到檐下台阶抱着膝盖而坐。她的背脊单薄而纤细,仿佛能看见骨头,整个人小小一团看上去既可怜又无助。
“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娘亲呢……”
她喃喃念叨,声音带着些许茫然。
最终忍不住伏在膝上呜咽着小声抽泣了起来。
【哈哈哈哈女主想家了,可惜那已经是我们朝歌小天使的家了。】
【没想到十二年过去了女主居然还活着,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怎么活过来的。她的气运不是都已经被朝歌拿走了吗?】
【你说女主能不能找回家,好像谢夫人每月的十五日都会去洪安寺上香吧?说不定哪天就被这倒霉小可怜撞见了呢。】
【不可能的吧,江南离京城那么远。】
【不是,你们在这看啥呀?一个过气女主有什么好讨论的。】
【唉,散了散了。】
十五日,洪安寺。
待那些声音完全消失后,将脸埋在膝盖里的杳杳低低笑出了声。
她眼底毫无泪光,平静得宛若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指尖细细摩挲着手腕上一只冰冷坚硬的银镯,许久,圆澄的杏眼弯起温软无害的笑意。
原来我的人生,是被偷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