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好用柠檬汁的,因为柠檬的酸味有果酸的香气,味道也合宜。但现在哪里去找柠檬?别说柠檬了,就连枸橼、酸橙这些都找不到!
素娥平常洗头喜欢最后用枸橼汁抹头发,平衡手工皂的碱性。那些枸橼是从浣衣处得来的,用枸橼皮洗衣服在浣衣处很常见。但枸橼是深秋成熟的果子,一般越冬后就用不了多久了。也就是太后偏爱新鲜枸橼皮洗过的衣服的香气,所以会在冰窖里藏一些,备着夏天用。
但就是这样,也不一定能支撑到夏尽秋初现在就是这样,哪怕太后娘娘都没有新鲜枸橼洗衣服了,得用干皮,哪里还有枸橼汁?素娥也只能用果醋。
果醋也不用加很多,一点点就足够完成一个‘化学反应’了。加过‘酸’的紫苏水开始变色,由原本的茶褐色变成了一种非常美丽的深粉色。
这个时候素娥又去剥荔枝,剥出荔枝后剖开去核。
准备小盏,盏中铺上泡好并擦干表面水分的半张荷叶,然后就往荷叶上倒之前煮好的紫苏水,并往其中放入一瓣荔枝肉。最后将荷叶拢起来,像包一个豆腐皮包子一样,还用了丝线打结。
素娥总共做了这样六个,一起将丝绳的另一头系在一根长筷子上。长筷子有架在冰桶上,就让这些琉璃果子吊着冰镇定型。
素娥上辈子做这个琉璃果子时,是用保鲜膜包的,这样自然形成的褶子纹路会更细密,果子身上也能更平滑。但如今不是没有么,就只能有干荷叶代替了。鲜荷叶都不行,容易折断,折出来的褶子想也知道会很少。
等到估计着定型好了,素娥就将琉璃果子和抹茶乳酪都取了出来。
抹茶乳酪就用青瓷小盘装,一个小盘装一个,装了四个。琉璃果子则用白瓷的海棠形小盏分开盛着,也撑了四个。其实琉璃果子用无色玻璃或水晶器皿盛着更好看,但奈何素娥没有。
最后往琉璃果子顶心点了一点桂花蜜,这就能收入食盒中了。
这个小食盒不大,但放小盘小盏也能放四个,所以两层就足够放了。素娥装好后就把小食盒放进了冰桶里,之后就不管了——去品尝自己做出来的成品。
做多的自然就是自己吃了,虽然都是相对来说样子没那么成功的(抹茶乳酪就有一个脱模没脱好,琉璃果子则是筛除的这两个形状不是那么完美),但味道是一样的。
另外,之前素娥准备原材料时多要了不少,现在就剩下了。素娥还盘算着,这几天若想吃,只须去弄一些鲜牛乳和荔枝就还能做了
牛乳不说,荔枝同样不耐存放,她特意要了一斤,剩下的本就是直接拿来吃的。
琉璃果子和抹茶乳酪都很小巧,但素娥也只是各吃了一份,剩下的就放到一边,准备留着给钟典珍。虽然当初她来和钟典珍同住不是自己愿意的,可钟典珍在这件事上也只是被利用的,如今在一个屋檐下处着,人家还是女官,素娥也是很客气的。
吃了这点儿东西,素娥就去洗脸擦身,准备换衣服梳妆。之前伴驾都是突然被叫过去的,穿戴‘朴素’也就算了,挑不出不对来。可这次是提前说了的,素娥还和平常没什么不同,那就不太合适了。
皇帝对她新鲜的时候不会在意这个,说不定还会觉得吃腻了大鱼大肉,现在吃些粗茶淡饭更舒服呢!但这股新鲜劲儿过了,谁知道未来怎么想呢?或许郭敞不是那么小心眼的皇帝,但素娥又不了解他,就不去抱这种侥幸了。
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打湿了巾子,素娥一点一点擦遍了全身,擦掉汗气。然后又换上了早拿出来的干净衣服,淡紫色透纱罗短衫,芙蓉色装珠子抹胸,花草纹白罗裙子——穿上抹胸、系上裙子后,素娥没直接穿上窄袖短衫,而是先在手臂上戴了一只金条脱。
条脱就是臂钏,扁条的金子缠了一圈又一圈,像是个大号的弹簧,用来戴在手臂上的。这就是夏天的首饰,夏天穿的外衣薄透,戴在里面若隐若现。
素娥最后穿上那透纱罗短衫,透过这罗纱,光润洁白的肌肤与金灿灿的条脱映衬显得华贵。
穿好衣服后,素娥又坐在铜镜前梳头,因为昨日特意去洗了一回,今天的头发就格外顺滑清爽。一梳梳到尾,好似一匹闪闪发光、油光水滑的黑缎子。
梳了一会儿,盘了一个团髻。也不用云尖巧额之类的名目去修饰脸型,直接露出了整张脸。头发全堆在了头顶,形状和团冠差不多,这就是团髻。团髻简洁大方,但这个发髻偏大,怎么都是拿得出手的,不能认为是‘不用心’了。
素娥在发髻底部两侧和正前方插了四支银杏叶纹银鎏金小钗,最后还拿了一把碧玉花叶步摇斜插在发上,那步摇钗根是金的,钗头是碧玉雕成的花叶,顶端两根两寸长的碧玉米珠穗子直吊下来,就衬在鬓边眼尾。
最后,素娥还戴了一对耳环,金钩钩在耳洞里,垂下来一寸长的细金链,底部是碧玉琢成的一枚小小银杏叶。
说起来,素娥这些首饰也是这些年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宫女其实大多没机会拥有好首饰,也就是素娥多少有些‘外快’才能攒下来。而且她人在司珍司,靠山吃山,要弄到这些东西也相对容易。不然普通宫女么,有钱也不能有好首饰。
一则是找不到门路去攒造,一则,如果是各殿伺候的,能戴那么好的首饰,在主子面前扎眼么?
钟典珍房里的铜镜要清晰一些,素娥又对着镜子化妆。当然,大夏天的她是不会用那些附着力实在有限的妆粉的(加了铅的妆粉附着力会好些,但知道这一点的素娥又怎么会使用铅粉毒害自己呢),所以也只是画了一下眉毛,染了嘴唇。
小宦官来接素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心中道:怪不得王都知恁般看重!